依然很猶豫的表情。
我在你心目中,形象壞到了這個地步麼?
人生最痛快,不過醉死算了。如果能這樣,就太好了——
隻是若醉不死,也沒有下次可以暢飲。
“你幹嗎……一口一個死字?”
不事死,焉知生?隻管喝吧——
“這麼喝酒,對你來說真的那麼有趣?”
也許吧。
自顧自的,將麵前的酒碗斟滿。
“……”
麵前的人仿佛有滿腹的話,不知從何說起。就那麼小心翼翼的端起酒碗。認真的喝了起來。
為什麼心事重重的樣子呢?
我心裏想過百萬件雜事,現在反而不再有這個心事重重的表情了。
唉。——我真想和你說點什麼啊。可你想聽什麼呢?
也許你想聽的,我早就已經厭倦再說起了。
我這一生,沒什麼好解釋,也沒什麼好表白。
那些東西變成聲音,說話出來,
都是矯情。
都是沽名釣譽。
都是齷齪。
都是虛偽。
……
都是我看輕了一輩子的東西。
可我確實想和你說說話。
你和你的那些朋友們在月光下,吟詩作賦。你們拈起一枝梅花玩賞。
你天真得開懷大笑,侃侃而談。
這些,我也想經曆一次。
我雖不徹然清白,也還沒有犯下什麼滔天罪孽,
被上天懲罰著,不配清雅這一回。
……
沈一石默默地喝著酒,四下寂靜得,幾乎讓人耳鳴起來。
世事種種,往往看人的選擇。
我樂意無所謂。
不然,我若決心悲苦,怕這小小的囚牢實裝不下我的愁悶與慘淡血淚。
高翰文啊,不管你信不信,
我其實……都是一個,和你相差並不太大的家夥。
“你有什麼不平,說出來也無妨。何必把鬱悶都揣在懷裏呢?”
話雖然這麼說,高翰文卻不敢看沈一石的眼睛。
……
算了。我也不要天真了。
難道真的要對你掏心置腹,訴苦言愁?
你活在單純的黑白裏,用你簡單的頭腦,把世人堅定的作出好壞的劃分。這是你的福氣。
有些事,
不給你知道,也許,反而會更好。——這個時候,我還圖你一個相見恨晚,知心知己不成?
就算如是。
有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身隻向為塵土。
浮名種種。
任他評說任他錯吧……
“你能不能說句話?!”
高翰文突然煩躁起來。將酒碗按在桌上。叭————
“你該不是本就想喝一壇悶酒吧?”
沈一石悠然抬頭,饒有趣味的看著他,苦笑了一下。
說了,你也不懂。
“你明知道我不懂,你明明無話可說,你還教我陪你喝酒?”
……
沈一石的笑容消失了。他輕輕的,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我求的,不是誰來懂我。
我求一醉。
唯有醉了,才能真正什麼都無所謂。
沈一石對著高翰文:
今天你我尚能這樣麵對麵喝酒,是因為到現在為止誰都相信,我不會對你說什麼。
臨要醉死了,就積點陰德吧。把你擺在我麵前,既有酒喝,又能堵住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