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長穀川秀久和這名朝鮮斥候,此時都不約而同地被遠處的那道火光所吸引。
一陣寒風吹過,兩個人都不禁再次打了個寒顫。再這麼在樹林中白白等下去,兩個人身上的衣甲都非常的單薄,恐怕就隻有被活活凍死的可能了,雖然升起火光的地方可能更加危險,但至少是一個機會。
於是,兩個人便打算摸過去一探究竟。
而這時,再帶著馬匹趕去,自然已經不太合適了。兩個人隻好把馬栓在一個相對避風的隱蔽地方,而後慢慢躡手躡腳地摸向了遠處的那道火光所在之處。
越朝著火光走過去,越感覺那裏似乎燈火通明,必定是聚集了不少人。雖然有些擔心被發現,但是一陣猶豫後,兩個人繼續輕手輕腳地靠近著那道火光。直到足夠近之後,兩個人才隔著樹林的掩護看清楚:原來,這裏竟然是朝鮮軍隊臨時搭起的一個軍營!
軍營中升起了無數的火把用來在夜晚照明,自然是燈火通明了。軍營內外,還時不時有巡邏隊和大隊兵士出入,一看那架勢,就知道對方一定還在附近搜捕散落的朝鮮降軍和倭軍。
雖然看到那些火光,在兩個人的心中都泛起了陣陣暖意,但是死亡的威脅實在太過殘酷。朝鮮斥候就打算直接轉身離開,躲得離這座軍營越遠越好。而剛一轉身,卻被長穀川秀久一把抓住。
不明就裏的朝鮮斥候驚異地看了一眼長穀川秀久,火光映照出的臉上,長穀川秀久的兩隻眼睛正在仔細觀察著軍營的布防,試圖尋找一個可以躲進去的機會。
“啊……你該不會是想躲到裏麵去吧……”朝鮮斥候顫抖地小聲問道。
“沒錯。燈下黑。這是他們絕不可能想到的地方。”長穀川秀久壓低聲音,和這名朝鮮斥候低聲解釋了一句,便拉著對方,一步步地靠近著軍營的木柵欄圍牆。
朝鮮斥候雖然不太願意跟著長穀川秀久如此冒險,但是仔細一想,長穀川秀久說得也有道理。那些朝鮮官軍和義軍都在外麵四處搜捕四散奔逃的倭軍或朝鮮降軍,怎麼會想到,居然會有敵人敢偷偷摸到自己的軍營內呢。而且,如果不進入這裏躲避的話,在荒郊野外,就算不被抓住,也肯定難逃凍死的命運。
想到這裏,朝鮮斥候隻好也跟在了長穀川秀久的身後,悄悄靠近到軍營圍牆的外圍。
走近了才發現,這軍營搭建的也是十分的鬆散、潦草,木柵欄組成的圍牆之間,相隔兩根立木之間的距離,居然可以勉強讓一個人穿行而過……想必,這些朝鮮官軍也是來得匆匆,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來搭建這處臨時的軍營。如今,正麵擊潰了號稱“全軍西進”的倭軍第二軍團,不少人都滿臉興奮地舉著火把,漫山遍野地抓俘虜去了,這裏的防衛自然更加鬆懈了。
就這樣,長穀川秀久二人找了個相對陰暗、隱秘之處,悄悄地穿過了簡陋的木柵欄,躲在一處軍帳之外。觀察了好半天,才搞清了這實際是朝鮮官軍搭建的一個用來儲存物資的倉庫,兩個人趁人不備,便一溜煙閃了進去。
當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這座被當作倉庫的軍帳中也是沒有一個守軍。而堆滿了帳內的,竟然是朝鮮軍隊成堆的備用鎧甲和棉衣!喜出望外的二人立即將這些衣甲套在身上,頓時感覺暖和了不少。掏出懷裏冰冷的幹糧和水袋,稍作飲食後,體力已經瀕臨極限的兩個人不一會兒就疲憊不堪地躲在一堆衣甲之下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長穀川秀久兩個人又忽然被帳外一陣嘈雜的歡呼聲和腳步聲吵醒。
壞了!該不會已經天亮了吧!
長穀川秀久一屁股爬起來,原本隻打算打個盹的,等黑夜即將結束時,就必須趕快再躲出這個軍營了,否則一旦天色大亮,再想走,可就難比登天了。
起身的長穀川秀久揉了揉眼睛,趕緊掏出一把小匕首,在軍帳一側的圍布上小心翼翼地割了一道細細的縫隙,向外謹慎地觀察了一下:還好,天色還是黑的,看來距離天明應該還有一段時間。不過,帳外一隊隊正在歡呼雀躍的軍士,看衣甲,有朝鮮官軍,也有不少朝鮮義軍,正在三五成群、興高采烈地議論著什麼,同時紛紛從營外湧向軍營內的一塊空地。
這一下子,也把長穀川秀久的好奇心勾了起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雖然猜得出,這些人大概是為了擊敗了倭軍和朝鮮降軍而興奮萬分,但是看他們的舉止,聚集在這個操場一樣的空地上,似乎還在等待著一件令人激動人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