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車子一進上海市區就直奔了醫院。當晚,大川的生命脫離了危險。阿輝一直守在醫院裏焦急等待,此時他已暫且忘記了寶藏,隻盼大川能安然無事。劉學當晚也沒走,他付清了沈強的餘款之後,一個人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算起帳來。連同剛付出去的住院費,此行共計花費了約八萬元。設備已被摔得不成樣子了,劉學的筆記本電腦也跟著一起報廢了。
他們的夢終於醒了。阿輝坐了過來,望著劉學手中的帳本,扶額低語道:“這下賠了。”
“這已經是我的全部積蓄了。”劉學有些激動,聲音變了腔。阿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要急,一切都等大川醒過來再說吧。”
大川第二天就醒了過來,但身體太虛弱,坐都坐不起來,阿輝一直留在醫院裏照顧他。接下來的幾天裏,劉學偶爾也來醫院看望大川,三人象約好了似的,誰都不再提尋寶之事,隻有劉學會偶爾戰戰兢兢地冒出一句,“損失慘重啊。”
大川心裏明白,這次行動雖然主要由阿輝策劃,但事出於小灰,且自己是最大的股東,在損失麵前自然不能沒有擔當,況且自己這條命都還是眼前這兩位好兄弟撿回來的,於是微笑著寬慰劉學:“放心!我心裏有數,虧不了你們。”
十天後,大川即將出院,他讓阿輝帶上自己的身份證去電信局辦了張SIM卡,然後又從二手小店裏買回了一部舊手機,他在心裏盤算著出院後的兩件大事。
自從出發那天起,至今已半個多月了,大川沒能再聽到過一次林珊的聲音,他的第一件大事便是要拄著雙拐親自登門去找她。
依舊是那個和服女人為他開的門,由於語言障礙,那女人沒話,雙手恭敬地呈上一份信。那是一封林珊的親筆信,上麵寫道……
大川: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離開上海去了佩魯甲,我要在那裏度過一段求學生涯,有媽媽陪在我身邊,我會過得很好,勿念!
每個人都有追求財富的權利,你也是,關鍵看什麼途徑,我隻是覺得你太急於求成了,這樣會改變你對人生的看法,我害怕,真的!我猜你已經把一切都押了進去,金錢精力還有愛情……
我離開你並不是因為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不如那寶藏,而是堅信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寶藏,即使有,那也是無形的,隻存在於你的內心,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垂頭喪氣地回來後,再來試圖挽救我們的感情……
認識你是我的幸運,我深愛過那個住在老電影舊房子裏的窮小子,也許這份幸運並不長久,但我願意在遙遠的某處用心永遠紀念它。保重自己!
在那高高的院牆之下,大川慢慢蹲下身來,哭了。他明白,心裏對她的這份愛其實早已千萬倍地超越了當初對燕子的愛,他可能已經永遠失去了林珊。從林珊家回來後,大川一連好幾天將自己關在屋子裏,他甚至已經淡忘了在銀行的保管箱裏還有一枚“鴿子蛋”,直到有一天阿輝和劉學上門來找他……
“我們都曉得你心裏難過,但是人既然都已經出國了,你想追也沒地方去追,還是多考慮考慮實際問題吧,我一直老篤定的,跟劉學講過不知好多遍,大川這個人一向是講話算數的,他答應過的事情哪能會忘記呢?”阿輝在劉學那慫恿的目光下終於開始“啟發”大川,試圖激活他腦子裏一些至關重要的記憶細胞。大川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阿輝的意思,但他現在極不願去想這些事,林珊的離開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那比肉體的傷害還要痛。
“我會兌現承諾的,給我點時間,我問親眷借借看。”
“什麼?搞笑!你還要問親眷借?你現在是身家千萬的大戶,你不會現在才告訴我那個‘鴿子蛋’是假的吧?”阿輝真的把大川的話當成了玩笑。
“哦,你講那個啊,當然是真的,但是——但是我不能動的。”
“為啥不能動?”
“林珊關照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