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再對太監打一個手勢,樂曲聲立馬重新奏響,舞蹈也重新呈現,又恢複了歌舞升平的景象。
鍾未央目光內斂地打量了幾眼皇帝,因為離得很遠,所以隻能看清容貌,對皇上的神情和眼神看得並不清楚。
隻見:皇帝唇上翹著八字胡須,下巴上還又掛著山羊胡須,有點顯老,臉部年齡接近四十歲,臉很白,眉毛很濃,瞳仁很黑,眼睛不大,但很細長,高鼻梁,鼻型粗大,模樣談不上英俊,但是身材屬於稍壯的那一種,並不虛浮。
鍾未央好奇心並不重,看清楚之後,就收回了目光,沒再看第二次。但是,她總感覺到有一道不友善的目光在打量自己,她用眼角的餘光悄悄地找了找,突然發現那目光正是來自國泰公主身後的一個老嬤嬤!
鍾未央垂下眼簾,默默思索:她認識我?為什麼要用這樣不友善的目光看人?幽深的目光,從那深深陷進去的精明眼睛裏散發出來,就像陰測測的冷風一樣!
事有突然,原本鎮國公府的女眷們在午宴後隻要再陪太後說說話,就該出宮了,但是和往年不同的是,太後這次顯得還不盡興,開了尊口,把國公府的人留下來用晚宴。
時間消磨到漆黑的夜裏,皇宮裏的宮燈流光溢彩,在光芒的照耀下,鍾未央終於隨著國公夫人步出宮門。
皇宮外的空氣更輕鬆、自在,這是鍾未央此時的感受。
國公夫人今天多飲了一些酒,此時腳步有點不穩。二少夫人和元嬤嬤一左一右,小心地扶著國公夫人。
鍾未央、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緊隨其後。
大家登上回家的馬車,外麵有侍衛提著燈籠,隊伍依然像來的時候那樣漫長。而此時夜深人靜,在靜謐中,氣氛少了些喜氣,更多了幾分警惕。
雖然女眷們已經在馬車裏頭安然地坐好了,但是隊伍並未出發,像是還在等待著什麼。
見鍾未央正稍稍地掀開窗簾子、在看外麵,五少夫人眼睛含笑,提醒道:“九弟妹放心,稍等片刻,五城兵馬司的人很快就會到了,有他們護送,一準不會有事的!”
鍾未央鬆開了手,回過身來坐好,舒出一口氣。剛才她確實有點緊張。記得她和司徒明三朝回門那天,大白天裏居然還有刺客敢拿著刀明晃晃地衝過來,而在這樣月黑風高的夜裏,豈是很安全的?這會子聽了五少夫人的話,她倒是安心了。
“九弟妹累不累?要不先睡一會兒,到時我喊醒你。”五少夫人爽快地說道。
鍾未央搖搖頭,更加攏緊了身上的披風,說道:“這會子不敢睡,睡著時最怕冷。反正很快就回府了。”
“冷嗎?”六少夫人滿臉疑惑,立馬握住鍾未央的手,發現鍾未央的手很暖和,她放心地把手鬆開了,笑道:“沒想到,今天在宮裏待了一天!”往年都隻是待半天,所以她有此感慨。而且,她的表情顯得很陶醉,狹長的眼睛閃閃發亮,像銀河一樣璀璨,漫布著滿滿的笑意。
像個吃糖的孩子一樣天真!鍾未央欣然一笑,覺得這真是六少夫人此刻的寫照。
“九弟妹,到了明天,太後身邊的朱公公會來府裏傳懿旨。每年都是這樣。”六少夫人又感歎道,一邊感歎,一邊把目光注視在鍾未央臉上。
“賞賜東西嗎?”鍾未央笑著問道,聲音很輕。
六少夫人不假思索地答道:“對啊!肯定有你的見麵禮!”說完後,她用帕子遮住嘴,打個小嗬欠,然後扭扭腰,挪了挪位置,挨到鍾未央身邊,靠住鍾未央的肩膀。
五少夫人連忙伸手把六少夫人拉開,白了六少夫人一眼,不讚同地說道:“你挨著我睡吧!母親特意叮囑我們的事,你又忘了!”
六少夫人偏過頭,又靠到五少夫人身上,懶懶地說道:“我怎麼會忘呢?母親讓我們照顧好九弟妹嘛!九弟妹好好的。”
五少夫人遞給鍾未央一個無奈的眼神,鍾未央笑一笑,也忍不住抬起手,打個嗬欠,現在的時辰接近戌時末,也就是快要晚上九點鍾了,時間已經很晚。她忍著困頓,在心裏疲憊地想著:恩姐兒會不會還在等我回去?早上說過,要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回去的,真不應該在時間上做這個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