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的黃昏,漫步在靜謐的原野,有秧苗甜絲絲的氣息撲麵而來,淡紫的泡桐花飄在左肩,粉紅的桃花落在右頰。臘肉和水菊粑的香味彌漫在炊煙裏。炊煙被晚霞映照,披在你的身上,有幾顆早星迫不及待地追趕著你的眼睛,你像嫁娘一樣美好。
有雲雀停在樹梢,有鳥兒從天空飛過,絮語、低吟,隨即放聲歌唱,翩翩起舞,仿佛相約出發去遠方。
夕陽像你年輕的戀人,頭戴月季花,手執紅手帕,溫柔地低著頭,一步一回首,羞答答地歸去。不遠處高大的廠房無所顧忌地聳立在城鄉的交界,你和我小心地漫步在河流的邊緣。農人荷鋤而歌,將快樂揮灑在平凡的日子裏,看家的土狗和村頭那棵老楓樹一起守護著村莊的歲月。
天邊的海市蜃樓放射出萬道金色光芒,那是唐朝的宮殿,正在鋪擺愛情的盛宴,有霓裳羽衣曲從遠古飄來。歲月在不經意間流成洶湧的無法逾越的心海,從我們身邊匆匆走過,留下無奈的蒼茫和期盼。
四月的黃昏,是一首低吟淺唱的歌,是步履匆匆中一抹溫柔的歎息,是一段失而複得的記憶。
走在空濛的原野,有青蛙咕咕的鳴叫,蜻蜓在油菜花上盤旋,蜜蜂嫉妒地追逐,紅花草籽搔首弄姿,田埂上的小草探頭偷看,黑泥土發出吃吃的憨笑。
一口古井坐在路邊的菜園子裏,把晚霞抱在懷裏。農婦到井裏擔水,用繩索提著木桶往上拉,深井裏霧氣騰騰,冒出清亮的甘泉。小男孩騎在牛背上,手做喇叭對牛吆喝;老爺爺牽牛扶犁,用麻鞭輕輕拍打牛屁股,哼著流行的黃梅調。清涼的晚風在犁耙水響的季節裏肆意吹拂,4月的黃昏,煙火人間,美麗如畫。
你和我悠閑地漫步在郊外的田園,夕陽把我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那是思想的交融,無與倫比的快慰;夕陽又把我們的影子分開,仿佛橡樹和木棉,是最默契的對望。
幸福在4月的黃昏四處漫溢。
夏夜的滾水壩
夏夜的滾水壩,喧囂熱鬧得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那場景簡直令我目瞪口呆。
這幾天,陽光很潑皮,無所顧忌地往下灑,把大地照得像個大蒸籠,酷熱難耐。
晚飯後,老公提議,我們先洗個澡,然後開車出去兜風。我說好,就依著你的意思吧。
坐在車內,被空調涼爽的冷風吹拂,《星星索》悠揚的旋律輕輕響起,蕩漾在靜謐的夜空中。我還是第一次聽這支樂曲,很快就被它優美的旋律迷住了,那樂曲時而舒緩憂傷,如虹如霧,時而激越悠揚,如泣如訴,仿佛把靈魂深處某種沉默已久的東西喚醒了,我一遍又一遍地聽著,有一種要流淚的感動。
我們在大街上穿行,看商店門口各種廣告牌迷離閃爍,看路邊的街燈漸行漸遠,然後向郊外開去,感覺真的有些浪漫的小資情調。
車到滾水壩的時候,那沸騰的場景簡直讓我驚呆了。大壩上全是人,真是人如流水隨波,車如浪潮洶湧。大壩的兩頭有很多夜宵攤點,掛滿了霓虹燈,有淺淺的流水從壩上漫過。
在白天的時候我是看見過滾水壩的,那是在花亭湖下遊,兩岸有青山綠樹,茂林修竹。中間為防洪而建了一座攔洪壩,壩的上方是一片湖泊,湖水碧藍,煙波浩渺,浮光躍金。下方是一條河流,河水湍急,浩浩蕩蕩,直入長江。
攔洪壩隻有一邊是平坦的,另一邊是斜麵的,無論天氣怎樣酷熱,這滾水壩的水總是涼爽的,它好像不受天氣的影響。特別是在這樣晴朗的夜晚,涼風習習,碧水悠悠,空氣中仿佛彌漫著野花和樹木的清香,的確是人間仙境。老公走過去,把手伸進水裏學著四川話說:“巴涼巴涼的。”很多人褲腳卷得老高,站在壩上的涼水裏,用手淘水,嬉笑怒罵,快樂得大呼小叫。小汽車一輛接一輛從壩上開過,摩托車穿插其間,弄得水花飛濺,有的一輛摩托車上坐著三四個人。特別是一些年輕的小夥子帶著小姑娘,簡直是搞騎車比賽,看著十分驚險,其實那樣是十分危險的,人多車多,又是晚上,如果被水衝走了,誰也不敢下水去搶救。
我站在岸邊無限感歎!真是大開眼界,現代人真有如此雅興,不願在空調房裏待著,竟然深夜跑到這種地方來乘涼。我們在壩頭站了十幾分鍾就走了,因為交通出現了堵塞,車子又沒處停放,夏夜的滾水壩,真是太湖一大景觀。
老公把車子往花亭湖方向開去,花亭湖大壩下的湖水裏人工築了很多沙墩,像一座座小島嶼,上麵全部是夜宵點。路邊也停滿了車子,島嶼上也是人滿為患。我們隻是在車上遠遠地望著,沒有走下車去,老公說請我吃夜宵,我覺得吃夜宵不喝酒也不好玩,兩個人喝酒也沒什麼意思。我說下次吧,下次邀幾個朋友一起來玩,一起來花亭湖喝酒。
茶
1
很久以前,布穀鳥從遙遠的地方,把你帶到父親的山坡,埋藏於黑色的泥土裏。突然有一天,你被春雷喚醒,懷著好奇向外張望,春風習習,百鳥呢喃,桃花搖曳燦爛,陽光流金溢彩。你不顧一切破土而出,懷著美好的憧憬和希望,就這樣輕易地割舍了曆史,選擇了新途。
你的根仍在泥土中,身在白雲下,思緒卻在天空飄蕩,采茶女一低頭的溫柔,是你略帶憂傷不勝烈日的嬌羞。為了信念和愛情,你懷著夢想,極力爭脫束縛,把自己修煉成茶,委曲求全,把蔥鬱活潑的身體,苦練得那麼苗條,氣質優雅,婀娜多姿。
2
因為茶葉的清香和婀娜,品茶人喜歡置一杯清茶於案頭,慢慢品味,獨自沉思;或相約知己,對茶夜話,相對無眠,侃侃而談;將茶葉輕撮於杯中,注入清亮開水,看茶葉笑語盈盈、翩翩起舞,片片舒展,極盡妖嬈;喝入口中,卻不聞其味。又注沸水,由淡變濃,濃至極致,酣暢清冽,滿口餘香,沁人心脾;再注新水,濃而變苦,苦澀難咽,獨自品味,獨自吞咽,甘苦自知,無以言說。再續沸水,苦味稍減,濃味雖有,不再清香,細看茶葉,片片盛開,枯爛如草,又續沸水,淡而無味。
3
所有的清香都會飄散,所有的盛開,必將凋零,所有的故事,都會有結局。如果隻是開頭,或許會有清香長久彌漫;如果已過高潮,必將寡淡如茶。人生多少事如茶一樣,清香和苦澀摻雜其中,隻能在品的過程中,體會那份意境。
窗外的風景
人生就像一趟旅行,我們坐在溫暖的車廂裏,會時不時抬起頭來欣賞窗外的風景。也許,有一段時間你走得實在很累,而有一處風景又是你夢中千百次出現過的,你也許就會情不自禁地走下去,走下這趟車廂,你會不顧一切地朝你心中的聖地走去。
也許,那裏芳草鮮美、落英繽紛;也許,那裏金碧輝煌,美輪美奐;也許,那裏隻是一處破敗的草屋,而那草屋卻是一處幽靜的所在,裏麵有令你心馳神往的一種溫潤的氣息,讓你可以放鬆,可以無所顧忌地開懷大笑,可以高枕無憂地酣然大睡,可以洗去身心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