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文學給了我“第三隻眼”(二)(2 / 2)

橙:你認為自己是作家嗎?

趙:不,不是。隻是寫作比較適合我而已。寫作隻是我人生中的緣分。我需要表達,需要思考,於是不可避免地借助於文字。我從不想靠寫作去謀取某種東西。我是用它去發現,去尋找。是為心靈而寫作,為自己的感受而寫。

橙:安徽的文學尤其是散文發展,你覺得怎麼樣?

趙:這方麵安徽還是比較落後的,主要是認識和思想上的。缺乏"高人"。有很多人一輩子從事這行業,但一輩子都沒有理解真諦。

人生最精華處在於心路曆程

橙:《文心雕龍》裏說:作者曰聖,述者曰明。寫作的人"聖",也就是不同凡響,總是有一定曆史文化淵源和民族家族之根的,有著獨特的經曆、體驗、人生世界等。古今中外,許許多多的在文字上摸爬打滾的人,經曆曲折,作品深刻、偉大。到目前為止,你的經曆是屬於"風平浪靜"呢,還是"波瀾壯闊"?

趙:一個人的讀書、思考、寫作,從絕對意義上是在"煉心",使心靈更加明澈,靈魂更加剔透。曲折的經曆帶給作家的是什麼?應該是心靈上的東西。它是由身體的磨礪而致心靈的磨礪。但如果一個人的心靈能自覺地走得很遠,他同樣也是在"煉心"。在這個過程當中,苦難也可能是一種羈絆,如果轉移不好的話,反而讓人過多地去關注一些表麵的東西,不利於一個人對於自己心靈的挖掘。

橙:那你個人還是比較"順"的羅?

趙:還好吧。但人的心理變化呢,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橙:沒有波瀾起伏的人生,是不是很難成就氣勢宏大、磅礴的作品?

趙:一個作家的心靈落差越大,目光越廣闊,就越容易出好作品。但外部的影響必須經過心靈的過濾,才能起作用。其實,人生最精華處是擁有一顆經過鍛打後的心靈,隻有經過鍛打之後安靜下來,才能見到智慧的光。相反,表麵的轟轟烈烈反而容易走上假崇高。他以為得到了人生的真諦,卻失去了更多。比如,一壺茶,隻有平心靜氣才能品味的出,動蕩不安時是品不出人生三昧的。

用3年時間思考死亡

橙:經曆的曲折、豐富,一麵是財富、源泉,一麵是匕首、繩索。中外不少作家(例子省略)以自決的方式離開了人世。有分析家說,他們是不堪人生之重,自己把自己壓斷了。你曾經有過較長時間,整日思考著死亡問題,以致感到生活沒多大意思。這對一個年輕人來說,是不是過早地思考了這個問題?作家如何才能做到透脫呢?

趙:我曾經有3年左右的時間整天思考著死亡問題。這與我的性格和氣質不無關係。我在一段時間拚命地尋找著生命的真諦,讀了大量旁門左道和宗教方麵的書,但都沒有得到解答。但後來我終於明白了,覺得死亡並不是個問題,它就是存在在那裏,與你的生命合而為一的一個東西。現在看來這個問題是那樣簡單,但那時我確實兜了個老大的圈子。真是"笨"得要命。人生就像一個圓,終點往往就是起點,但起點與終點又有本質的不同。所以佛教說"覺悟有情",就應該這樣,對生活要充滿達觀態度,要重視過程。作家,同樣也是需要一些東西維係的。尊重生命是底限,突破了這個底限,也許就會徹底崩潰。

橙:現在還思考死亡嗎?

趙:很少。

帶著《論語》上孤島

橙:大凡思想的人,容易感到孤獨,你孤獨嗎?你覺得你個人現在的生存狀況怎樣?

趙:哈哈,還好吧。生活就應是在有意無意之間。這樣也許會好些。

橙:還是那個老話題,如果讓你上孤島,隻帶一本書、一張碟,你會帶什麼樣的?

趙:帶本《論語》吧。《論語》微言大義,有些話似乎曾經弄懂了,但實際上還沒有。我比較喜歡孔子。因為他比較健康,有情趣。在《論語》中可以看到一個真實的孔子,親切、自然,有生活情趣,也有點迂腐,強頭倔腦,挺好的。他甚囂塵上,卻沒有高高飛起飄在雲端。他一直是離地三寸,這是一個健康和中庸的距離。

橙:碟子呢?

趙:帶柴可夫斯基的《悲愴》,也即第六交響曲吧。這是老柴臨終前的絕筆,可以說是對人生的綜合感受。旋律非常動聽。有些憐憫,有些敬重,有些悲傷,也有些溫情。我聽著常常有潸然淚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