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啊,烏魯木齊(3 / 3)

我這次去新疆,比起兩周前離開新疆時的心情好多了,劉小平說我們做好準備後,她的廠裏就會發貨,她還隨身帶了一箱八四消毒液的樣品。

明天早晨就到烏魯木齊了,經過兩天一夜火車上的顛簸,劉小平的興奮勁兒也幾乎耗光了。火車正行駛在吐魯番境內,窗外是一望無際寸草不生的戈壁灘。此時我的手機響了,是高喆打來的,他說有兩架飛機撞毀了美國紐約的世貿大廈,還有一架炸毀了五角大樓。我知道高喆最近的心情不錯,就調侃他說,不是你幹的吧?當心小布什找你麻煩!他說是真的,你沒看電視嗎?我說我在火車上,你不會炸火車吧?他說你這屌人,我不是跟你開玩笑的。我說誰跟你開玩笑啊,你的那個鑽頭腦袋硬,你最好把白宮和國會大廈也鑽個洞。他說操,不跟你說了。放下電話後,劉小平說高喆真能忽悠。同車廂的幾個旅伴也都熟了,他們也說你的朋友很有想象力,美國也確實有點兒欠,到處煽風點火欺負人。我說他是掙到錢了,燒包兒的,就拿美國開涮了。

第二天早晨下火車一出站,就見很多賣報紙的在喊:美國受到恐怖襲擊,世界最高樓倒塌!我這才知道高喆說的是真的,就趕緊買了幾張報紙,在回辦事處的出租車上看起來,昨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在火車上竟然一無所知,還以為高喆在開玩笑呢。

我給以前談的幾家批發商看了我們的消毒液,他們認為價格還可以,我說因為棕櫚油漲價,透明皂以前的價格不能做了,我們改做消毒液了。他們說八四消毒液有漂白作用,現在很多家庭都在用,因為沒有大牌,應該更好做。批發商的話更增加了我們的信心,我和劉小平又跑了一些烏魯木齊市的零售店,他們也同意接貨。我就用最後的資金租了一個倉庫,讓劉小平通知廠家發貨。

我和劉小平回到烏魯木齊市幾天後才告訴的金慧,一是急著做事,先把消毒液的事落實了,二是我也擔心她兩個見麵後怎麼解釋,怎麼相處。我們一回到辦事處,我當天去舊貨市場又買了一張大床,我跟劉小平說,我倆一人住一個房間,我們不要住在一起。她問我為什麼?我說合作經商才是我們的主要關係,你以後還要談戀愛,消毒液廠也可能會來人,盡量不要讓人們知道我們的關係,對你有好處。她說行,我想你了就溜到你屋裏幽會,那樣更浪漫。我說你個小流氓,天天想的就是浪漫。她說你個大流氓,假裝正經,把我忽悠到半夜,想回也回不去了,隻能跟你睡唄。我知道她說的是第一次在我那裏留宿的事,就承認說好吧,你是小劉,我是大流,我倆誌同道合,流到一塊兒了。她說好啊好啊,一邊說著,一邊哈哈笑著,張開手臂向我撲來,我抱著她在空曠的大廳裏轉了幾圈兒。

當天晚上,她還是鑽到了我的床上,完事後,我告訴她,我有一個女同學在烏魯木齊市,這個房子就是她給找的,她還不知道我回來了,知道了就會來看我的。她立即警惕地說,光是同學關係嗎?肯定不是一般關係,我一來就覺出你這裏有女人的味道。我知道這些事對劉小平早晚是瞞不住的,就說在大學時我們談過戀愛,現在她有家、有老公,已經擁抱改握手了。她說騙鬼吧你,擁抱改握手是那麼容易的嗎?我說總之你要和她好好相處,我們是來這裏做事的,不是來爭風吃醋的。她說明白,我才不和你們這些老流氓計較呢,你也別想老霸占著我。我說小屁孩兒,怎麼說話呀?她說不是嗎?我是小劉,你是大流,她不就是老流嗎!說完她做了個鬼臉兒,把我也逗笑了。

幾天後的晚上,第一車貨就到了。劉小平接到電話後,我們和司機說好了地方,就到庫房去等。來的車是一輛嶄新的沒有牌照的二汽生產的翻鬥大卡車,是從湖北向新疆運送新車的司機在用商品車私自拉貨,現在的人真是什麼錢都敢掙啊。我們預先請好的幾個裝卸工一看那個車,就說車槽太高了,要加錢。劉小平不同意,他們就不幹。我說哥兒幾個,不要太計較了,以後的活兒都是你們的,也不見得每次都來這種車,大家都不容易,說好的事不要再變了。好說歹說總算有人爬上了高高的車頂,開始一箱一箱地往下傳遞,總算見到了貨物,我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激動和踏實。

貨都進入庫房後,已是後半夜了,我掏出錢打發走了裝卸工,正要鎖門離去。在駕駛室裏睡覺的貨車司機攔住我說還沒有給運費呢。我說運費應該廠家出啊。他說沒有,廠家說貨主出,不信你打電話。劉小平也氣得不行,不管已經是後半夜了,當即把電話打給了那個兒子。兒子說那種車非常便宜,隻需要兩千元運費,司機賺的都是外快,你們給他得了。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沒用了,我和劉小平隻好湊錢,兩個人身上的錢掏光了,也隻有一千五百多元。我給司機,司機不幹。劉小平打開庫房,指著幾件破損的貨物說,你的破車,車廂底下的斜麵擠壞了好幾箱貨,你要賠償我們的。司機說那不能怪我。我說你是承運方,怎麼不怪你,要不然到你們單位去說。我明明知道他不敢讓單位知道,故意這樣說的。司機果然有點軟了,他一個人開一輛車,也早累得東倒西歪,眼圈兒發黑,他說你們再湊點,這麼遠的路,別太摳門兒了。我說什麼叫太摳門兒,把錢都給你了,明天連他媽飯錢都沒有了。司機才要伸手接錢,劉小平手疾眼快,一下又抽出了五十元,說我倆不留下打車的錢,怎麼回去?司機瞪了瞪眼,接過錢嘟嘟囔囔地走了,他猛轟油門兒,用一團黑色的尾氣發泄著對我們的不滿。

我和劉小平對著遠去的卡車,發出一陣怪誕的笑聲。

在回去的出租車上,劉小平說付完的士費,我倆明天就喝西北風吧。我說沒關係,我找我同學借點錢。她說就是,她哪舍得餓死你啊。我說,我也舍不得餓死你。

第二天,我給金慧打電話,告訴她我回來幾天了,已經彈盡糧絕。她來時帶了很多吃的東西,還給了我一千元錢。隻是她看到劉小平時,神色有些不自然。我說小劉是我的生意合夥人,多虧了她才搞到了貨物,要不然我根本無力重返新疆了。金慧將信將疑地看了小劉一眼,劉小平倒是金姐金姐地喊得親熱,金慧的表情才慢慢自然了。

飯後,劉小平提了一包樣品,說她要去聯係送貨了,讓我多陪陪金姐。說著她就走了出去,我追到門外給了她五百元錢,拍了一下她的後背說小東西夠意思。回來後金慧問我,這女孩到底是幹什麼的?我說真的是我的合夥人。接著還講了我們弄到貨物的原因和過程,金慧才讚歎地說,她不簡單啊。我說是啊,年輕人比我們更大氣。她說那我老了嗎?我小氣嗎?我說沒老,你也大氣,你風華正茂,風情萬種,風韻猶存。她說看看,風韻猶存,你還是嫌我老了。我說走,到床上去,看看你到底老了沒有。說著抱起她向臥室走去。

貨物鋪出後,我們就有了收入,一些零售點貨一到就把錢給了,批發部要等第二次進貨才能結款。新疆總算有了業務,辦事處也保住了。金慧每次來,劉小平都會借故離開,我心裏對小平充滿了感激之情。有一天下午金慧走後,我晚上主動到劉小平的屋裏跟她談了很長時間,我告訴了她我和金慧所有的事,最後我說不是我需要她,而是她需要我,她男人不行,她也沒有找別的男人的本事,我欠她的,你知道嗎?劉小平說我能理解,可是我老把你讓給她,你怎麼補償我啊?我說你想要什麼補償?要不多給你些股份。她說我要的不是錢,金姐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嗎?我說不知道,她可沒你大氣。她說那好,我的條件是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不能拒絕;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可以拒絕。我說好,可是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嗎?她說我要逐漸擺脫你,我戀愛你不能幹預。我說當然了,你一戀愛我們就擁抱改握手,我會真心祝福你的。

這次長談之後,劉小平就很少來我床上了,我為了遵守承諾,晚上也沒敢去騷擾過她。一天,劉小平帶了個當兵的回來,說是汽車部隊的一個排長,那個姓胡的小夥子一臉純情,真的把我當成了劉小平的表哥。我請他一起吃飯,我倆還喝了酒。胡排長走後,我問小劉,這小夥子是你的男朋友嗎?她說剛處,還沒確定呢。我說你怎麼找個當兵的?她說我喜歡軍人。我說好吧,我倆正式擁抱改握手了。她說不,你還要遵守原協議。她雖然這樣說,我倆的親密關係還是就此中斷了。

有一天半夜,劉小平突然鑽進了我的被子裏,我早就睡著了,她嚇了我一跳。她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瘋狂地親吻和撫弄我,我抱住她問怎麼了怎麼了?她說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今天要搞死你。我說你這小流氓,又現出原形了吧,你是想美死我,還是要搞死我啊?她說反正我要弄死你,死了拉倒。我還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激烈和瘋狂的被做愛,劉小平像個男人一樣騎著我,把自己累的滿身大汗,喘息不止。最後她大喊一聲,癱到了我的身上。我抱過她,輕輕地撫摸著她,我說親愛的小東西,你到底怎麼了?她把頭埋進我的懷裏,嚶嚶地哭了起來。我說,你到底遇到什麼事兒了?你這是陷我於不義,你都快成軍屬了,破壞軍婚可是犯罪呀!她說,去他媽的軍婚,那個狗東西玩了我就不要我了,嗚嗚。我說為什麼啊?他知道我們倆的事了嗎?她說,沒有,那個王八蛋說他官太小,不能在當地談戀愛。我說,你又不是當地人,為什麼不能和軍人戀愛啊?她說,他就是個流氓,根本沒打算負責任。

我再沒說什麼,一直溫柔地抱著她,不一會兒她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