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爾木我們休整了好幾天,不調整和適應一下高原的環境,是不敢貿然入藏的。一旦感冒,在高原缺氧的環境下,就會轉成肺水腫,幾個小時就會要了你的命。據說在沒有配備氧艙之前,駐藏部隊是有高原死亡率的。在格爾木我們看了一場花兒的演出,演員和觀眾有大量的對唱和互動,但因為我們聽不懂青海話,雖然熱鬧非凡,我們卻是洋鬼子看戲一頭霧水。我們在格爾木周邊轉悠時,還造訪了一個淘金者的營地,他們男女老少有上百人,開著手扶拖拉機剛從深山裏出來,他們的臉色被高原的陽光曬得跟黑人一樣。
我們購買了四罐氧氣,還有一大包紅景天中藥,在一個淩晨開始進藏。路過五道梁時巨大的紅日噴薄而出,幽藍深邃的天空上是大片大片潔白的雲團,我們停車拍了好多照片,寒星兒興奮地跳過路溝去采一朵不知名稱的美麗野花,卻一下子趴在地上喘得半天站不起來,我們才知道了缺氧的可怕,此後再不敢劇烈地活動,上下車都像孕婦一樣慢悠悠的。昆侖山口和唐古拉山口是兩個最高的地方,都在海拔五千米以上,山口上有瑪尼堆和漫天飄舞的經幡,那神聖感讓我們的心一下子抽緊了,這裏是聖域,我們不自覺地謹慎了言行。在堆龍德慶我們發現一排古塔旁的大片瑪尼堆,上麵還有很多雕著藏文的牛角,這是我們最喜歡的東西,但是怕有什麼禁忌,一個也沒敢動,想到拉薩後問一下當地人可不可以拿。
終於到了拉薩,我們就住在布達拉宮旁邊的一個小賓館裏,遊覽了大昭寺、布達拉宮和羅布林卡,還去八角街買了很多小東西。晚上在夜市上吃飯時,有幾個藏民說他們有好東西,要我們跟他們去看,我們忍不住好奇一起去了一個藏族人家,看到了很多羚羊角,還有野犛牛的牛頭骨。最讓人驚奇的是盤羊頭骨上那一對螺旋形的巨大羊角,從頭骨和角我想象那羊應該有一頭毛驢那麼大。他們的報價雖然不高,但我們想這一定是國家保護動物,一樣也沒敢購買。第二天,我們沿著去貢嘎機場的方向,到了雅魯藏布江邊,那擺渡的牛皮筏讓我們大開眼界,用木棍撐起的幾張牛皮可以一次渡十多個人過河。沒人過河,幾個艄公就把熨鬥形的牛皮筏,像船帆一樣豎在岸上曬太陽,晚上一個人就可以把船扛回家。他們說附近的集市上就有賣這種牛皮筏的,隻需要兩千多元錢,可惜我們的車拉不了這樣大的東西,牛哥說要不然立一個在物語軒的店門口,一定會非常的引人注目。
離開拉薩前,我們問賓館的經理,瑪尼堆上的牛頭骨可不可以拿?他說可以拿,但必須要同時往上放東西,放的東西必須多於拿的東西,這樣就不犯忌了。我們問放什麼東西都可以嗎?他說最好也是動物骨骼。於是,我們在夜市上搜集了一紙箱普通的羊頭和羊骨,帶在車上,返回時路過那排古塔和瑪尼堆,我們把羊骨往瑪尼堆上一倒,就開始撿牛頭和牛角。好看的牛角幾乎被我們洗劫一空,現在想來真是罪過,希望神靈能原諒和饒恕我們。
順利返回格爾木,我們沒有走原來的路回西寧,而是通過著名的萬丈鹽橋,路過錫鐵山,翻越當金山去了敦煌。在阿克塞和敦煌之間,我們看到遠處有一座大橋,上麵車水馬龍,橋墩在水中的倒影都清晰可辨,甚至水邊的樹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我告訴他們三個,我們幸運地看到了海市蜃樓。他們不相信,非要到近處去看。我說,敦煌隻有一條黨河,大部分時間是幹枯的,不可能有這樣一條水量豐沛的大河,人要在沙漠裏追趕海市蜃樓是很危險的。他們隻相信眼見為實,依然不信我的話,直到我們截住了對麵來的一輛吉普車,讓車上的人看那景色,他們也驚訝自己看到了海市蜃樓,牛哥幾個才相信了那逼真的景物,是大自然不知從哪裏幻化來的。興奮得狂蹦亂跳,跑回車上去拿相機,等他們舉起相機時,那景色已經模糊的無法捕捉了,幾個人連呼遺憾。
在敦煌,我們看過了鳴沙山、月牙泉和莫高窟,就正式踏上了歸程。我原以為兩男兩女的配置,是牛哥特意為我安排的,沒想到大學講師董紅也是牛哥的粉絲,雖然對我不乏客氣和某些方麵的欽佩,但看得出來,她的心也在牛哥身上。如果有一天寒星兒很活躍,那這一天董紅一定是沉默的;要是董紅高興和話多的時候,寒星兒就是無精打采的。我不知道牛哥是怎麼協調她們兩人關係的,總之她倆高興和沮喪的情緒總是交替出現,我真替牛哥累得慌,但是,想幫忙也幫不上啊。
回來路過蘭州時,我去聯係了亞歐商場,他們對天蠍的產品和品牌也早就知道,當時就簽訂了供貨合同。這一趟西藏之旅,順便拿下了五六個城市,七八家商場,也算是不虛此行了。到西安,我們一行和李河川會合了,牛哥和河川可謂一見鍾情,用河川的話說,都屬於性情中人。胡吃海喝之間,河川最遺憾的是沒能和我們一起去西藏。我說,你的節目每周都要播出,你哪有時間啊,也就是說說而已。河川也承認了我的說法,隻是說這太有意思了,我們以後也要找機會搞幾次自駕遊。牛哥贈送給河川一些從西藏帶回的東西,河川當時就表示要加盟牛哥的物語軒,還派出手下開始尋找店麵。
牛哥他們回石家莊時,我留在了西安。
離開南京快一個月了,我沒沾過女色。在去西藏的路上,每天開車,累得一挨枕頭就睡著了,還有幾天是連夜趕路的,雖然有兩個美女同車,因為都是牛哥的人,別說豔遇,就是心理上都沒有把她倆當成女人。其實,牛哥在我們自駕的路上也沒有和她們任何一個親熱過,住宿時都是我和牛哥一個屋,她倆一個屋。我問過牛哥,你為什麼要帶她倆一起出來呢?你不怕她倆打起來嗎?他說我欠她們兩個的,打起來更好,她們誰都不肯退出,女人一多真的煩死了,你有這方麵的經驗嗎?我說,我沒這方麵的經驗,但是我可以給你出個餿主意。他說,先不管餿不餿,你說出來聽聽。我說,她們兩個互相死盯著,你偏向一方就會得罪另一方,矛盾就會轉移到你身上,你既不忍心也害怕那樣對嗎?他說,是的是的,你很內行啊,可是怎麼辦呢?我說,你會娶她們中的某一個嗎?他說睡都睡煩了,不可能的。我說那好,你就再找個新的,或者幹脆再找兩三個,她倆就互相鬆開了,目標太多就等於沒有目標,這叫稀釋,懂嗎?牛哥說,你的主意是夠餿的,兩個我都戧不住,那麼多我還活不活了。我說,你不懂,俗話說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他說,你別說,也有點道理。
晚上,李咪過來找我,多日不見,她把我伺候得欲仙欲死,連洗澡都不用我動手,完事後她拿熱毛巾把我擦揩拭得幹幹淨淨,還給我全身按摩。我說,你的水平越來越高了,是本多教你的嗎?她說不是,他給了我一本書,書上有。我心裏想,小日本兒,幹什麼都這麼認真,喝個茶就成了茶道,下個棋也成了棋道,連做愛後的擦拭都一板一眼的,真的是太孫子了。
李河川反映清淤部隊的六集專題片,在電視台播出後反映非常不錯。當時部隊宣傳部門提供的大量圖片和文字資料,在專題片裏大多沒有用上,這些資料再加上我的解說詞,河川搞到一家出版社的書號,編輯成了與電視片同名的一本書。圖文並茂,版式和裝幀都很漂亮、大氣,還請部隊的首長為此書寫了序,開始就印了兩萬本,把一萬多本賣給了部隊,作為清淤壯舉的紀念品,每個參加的戰士人手一冊。我知道河川這一把就沒少掙錢,卻是抓了我做義工,此後喝酒時,我就不再跟河川搶著付賬了。
時間不長,李河川所在的電視台,在改革中和省台合並了,他的節目也被停播。河川就跳槽到了剛創刊的一家市民報紙,壓力小了,收入卻不比做電視片差。做電視的幾個骨幹也跟著他進了報社,河川豔羨的自駕遊很快就張羅開了,他還拉到了幾家讚助單位,讓我起草個方案,找個由頭出去瘋一趟。我剛從西藏回來,不想再去西藏了,我最向往的是陝北。陝西省是這樣一個獨特的省份,人口不是太多,地域也不是太大,但是文化和地貌的差異之大,是中國任何一個省份都不能相比的。北部的延安和榆林地區是溝溝峁峁的黃土高原,極度的幹旱使某些地方成了荒漠甚至沙漠。南部的漢中、安康和商洛地區,卻是一派南方風光,稻田連片,茶園滿坡,竹林裏竟是大熊貓的故鄉。中間是著名的關中平原,即富庶的八百裏秦川,十三朝古都西安,就坐落在秦川的中間位置,形成了這個坐標的中心。地域和地貌的多樣性,必然帶來經濟與文化的多樣性。秦川類似於我的故鄉華北平原。陝南的風光與四川和湖北沒太多區別。我最神往的隻有陝北,那裏不僅有革命聖地延安,還有這個地球上獨一無二的黃土高原。
此時的西安,雖然幾大市民報紙競爭的刀光劍影,烽火硝煙,但是《華商報》一枝獨秀的地位已經很難撼動和挑戰,所謂競爭,隻是其他幾家競爭《華商報》的餘涎。河川所在的早報,雖然賣報的小販吆喝時總是喊:早報、晚報、華商報、三秦都市報。早報排在第一,其實早報創刊最晚,業績也最差,因此也是最有活力和動力的追趕者與挑戰者。
石家莊的牛哥第一次來西安,他幾乎聽不懂西安話,我和河川陪著他上街,他看到用報紙折成帽子戴在頭上的西安報販,說他們喊得真有意思,早也抱,晚也抱,還花叉著抱,色情都是抱。他的發現和幽默,惹得我們全體爆笑,想想西安話還真是那麼個聲音。
我策劃了一個“早報記者走三邊”的活動。雖說三邊指的是定邊、安邊和靖邊,其實主要活動範圍是以陝北為中心的黃土高原。河川把我寫的策劃案遞了上去,既然有企業讚助,又不花報社的一分錢,這個活動和選題,很快得到了報社領導的大力支持,還決定每天辟出專欄發表采訪組的新聞和花絮。一輛企業讚助的越野車,兩邊都貼上了“早報記者走三邊的標語”,引擎蓋上仿照牛哥,也做了一幅陝北地圖,用粗粗的紅線標出了預定路線。資金的主要讚助方,是西安的一所民辦大學。西安的民辦大學在全國是最發達的,招生競爭也是最激烈的。臨出發前報社和讚助企業還為我們舉行了一個出發儀式。當天的報紙幾乎全文發表了我的策劃案,作為這次連續采訪、報道的開篇。汽車貨艙裏裝了幾大捆當天的報紙,還有更多捆提供了讚助費用的民辦大學的宣傳招生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