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大典,宮中各局清晨便開始忙碌,東宮殿差人來請,行歌忐忑隨行,轉入太子寢房。屋內立著幾個誠惶誠恐的宮女,太子身披裘冕禮袍,散發坐於鏡前,紫鵑快步迎上,將篦梳塞入行歌掌中,衝鏡前之人撇了撇嘴,招呼宮女一同步出。行歌靜笑無言,緩步行至久如身後,輕柔細梳絲緞烏發。結扣冕冠後,行歌將人細細打量,裘冕禦冠勾勒出帝王英姿,讓人不由心歎,
“你可滿意?”久如淡笑輕問。
“殿下滿意就好!”行歌退身福禮。
“喚我久如!”久如上前。
“今後便該稱聖上了!”
久如凝視步步退卻的人兒,良久,“待你著鳳褘(皇後冊禮之服),我會更滿意!”
行歌朗笑再福身,“典禮將行,請殿下移步中殿!”
久如笑意愈濃,溫柔輕語,“一定等我!”語罷款步出門。
行歌緩步而出,望那人群簇擁的黃袍身形漸遠,消沒入宮闕重影中……
前殿禮樂響徹雲霄,行歌仍著宮裝,負著琴劍直奔後宮北門,剛彎出內宮,就見青裝人影沉麵相視,
“默兄!怎不去觀你那少爺的大典!”
默已將劍一橫,“少爺果然沒料錯!你這,你這,你這”
“忘情負義的小人!”行歌笑著替他接話。
“少爺對你情深似海,不顧你的來曆要封你為後,你!”
“默兄,稍安勿燥!聽在下慢慢道來!”行歌仍是笑語,心下估了估時間,
“我也舍不得你的少爺,退一步,我為後,你的少爺為了平衡江、王勢力,很快會在王家指一位皇妃,江王兩家必會想方設法明槍暗劍算計我,無奈我是打也打不死,毒也毒不亡,朝中不安寧啊!”
“少爺自有辦法護你!”
“嗬嗬!默兄多慮了,以在下的性子和手段,豈會等人來害!皇妃們怕是不會久活宮中!”
默已心中一凜,麵色更加冰寒!
“再退一步!默兄知道我的來曆吧,皇家對我氏族‘曆代恩寵’!我若為後,為了自保,必會重振氏族!我氏族素有曠世之才,若有誌於朝政,數十年後,這天下可就不一定是姓司馬了!”
默已麵如死灰,似已惱不可遏。行歌湊近狡笑,“聖上就是擔心這點,才會不惜免我氏族斷脈之刑,賜我‘禦金令’和詣旨,也要將我逐出宮門!”
“聖上賜你‘禦金令’?!”默已驚問,見‘禦金令’可是如見聖麵的令牌。
行歌自袖中拿出‘禦金令’,“有了這個,行遊江湖可就衣食無憂嘍!默兄再攔我,就是抗旨了!”
“就為這些,你便不惜虛情假意欺騙少爺!少爺為了救你,性命都不顧啊!”默已絕望出聲!
行歌頓時冷了麵,沉聲道,“你以為王爺為何能順利入主東宮,聖上為何能將帝位禪讓,我若不允,聖上豈會罷休!”
默已垂首不語,握劍之手控製不住地顫抖。
行歌滄然一笑,“默兄,在王爺心中,我與皇位孰輕孰重?”狠然出劍,默已悶哼倒地,行歌出手將其脈穴製住,將人匿至景石之後,
“半個時辰後脈穴自解,默兄領了這傷,王爺不會怪罪!行歌就此別過了!”返身抬步,身後轉來輕音,
“姑娘!少爺已調西北五千精兵守在帝京九門外,禮成即會下旨封九門,姑娘----,萬事小心!”
行哥暗驚,禮成之前王爺不能支使九門提督,竟調西北軍兵,隻餘不到半個時辰!“謝默兄!”身形急掠出宮牆。
前殿這邊,久如立在乾和門,靜望乾和殿中門盡處,金鑾之位巍然佇立!踏著禮樂,沉步行於禦道,兩側朝臣揖禮相敬,腦海卻浮現那張說要自己笑顏常駐的笑臉!你在嗎?在看我坐上那個位子嗎?步入殿中,近臣棋列兩側,聖上坐在金鑾之上,示意侍臣頒詔,
隨著侍臣清音回響殿堂,眾臣皆驚,聖上竟然免了先祖賜於月氏的斷脈之刑!
久如瞬間明了,胸中翻起拔足追奔的衝動,待回神,父皇與眾臣已在等自己上前行禪位禮。袖中掌緊握成拳,定了定,穩步上前……
行歌找了家客棧急忙緊趕打點好,趕至南門,南門是市井民生通行之門,城門前長龍蟻行,遙望前端守城衛士閑靠一邊,門外卻有西北軍袍甲兵逐一對人龍進行查驗。行歌粗計,輪到自己,禮必已畢!略一思忖,策馬急奔北玄門,遙遙便見呂副將立於城門外,呂副將是原西南林將軍的舊部,在天溝之役曾有過照麵。
北玄門靠近皇城,百姓為免是非,加上門外並不連通主道,平日少有人通行。殿下卻讓自己親自守住此門直至封門詣旨到。呂副將略有些無奈,在龜茲時,葉軍師與王爺關係甚密,且多有曖昧傳言,如今竟急調精兵圍城,就為捉這個妖女,又不能傷著人!這妖女曾掛帥軍前,功夫了得,若真遇上,不知又要死傷多少方能擒住,典禮將畢,九門皆未出事,阿彌陀佛!才抬頭,就見青袍一騎翩然衝城門行來,不禁心下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