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帝京已近兩月,青王爺因安定西蒼有功,大受皇上嘉許,朝中上下觀勢而動,情勢漸向青王爺偏傾。久如周旋於政事,但無論多忙,每日定會抽出時間到南院小坐。行歌仿佛回到初來王府的時日,平日或在府上閑戲,或跟著小冉結交文朋琴友,似乎風平浪靜。
這日久如照例至南院,坐在按摩椅上閉目休憩,麵上無波,右手中指卻在扶手上輕輕扣動。行歌在案前畫著不知什麼新玩意的圖紙,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隻不動聲色靜靜等待。
“今日在母妃那裏遇見父皇,他,似有意在有生之年去遊曆天下……”久如閉目輕語。
行歌暗驚,有退位之意?!靜了片刻,
“如今格局於王爺正是良勢,王爺是時候迎娶江家小姐了!”瞬時便覺有眸光複雜犀利地打在麵上,行歌並不回視,仍靜然專心描繪圖紙。
靜默,屋內隻有按摩椅機械的摩擦聲……
“王爺,雖西北兵權在握,但沒有江家鼎力相助,恐難……”
“此事我自有主張!先說你有何良策應付當前情勢!”太子仍是太子,父皇若此時退位,不得已隻能強取了。
行歌思忖片刻,心中暗下決心,將手中筆擱下,麵色平和步到久如身旁低語,
“王爺,皇後娘娘當年功夫了得吧?”久如心歎,自回到王府,行歌便又隻以王爺相稱,如今連婉姨也變回皇後娘娘了!不急,來日方長。
“是,我五歲時,她就傳我劍術!”
“哦,王爺以為,以娘娘的身體,為何在其後不到兩年的時日便病故?!”
久如心中一頓,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但當年自己年紀太小,而且母親的情緒的確一直頗為抑鬱!
“在下聽聞,當年貼身伺候娘娘的兩位嬤嬤,一位在娘娘死後自縊而亡,另一位則被皇上關入暗宮,而關入暗宮那位,至今仍活著!以皇上當年之悲憤,為何會讓此人苟活於世?”
關入暗宮是皇宮內的私刑,關的都是皇上不想明言赦死,卻必死之人。宮內永不見天日,吃穿日用也極差!受慣宮內錦衣玉食的妃嬪宮女在關入後,不久便會自盡,或病弱而亡,這位李嬤嬤不知何故,受盡折磨二十多年卻仍然苟活,難道父皇對母親的死也有疑惑?!
行歌見久如心明,用低得幾不可聞之聲道,
“此事頗為蹊蹺,如能牽扯到那邊則是剪除大礙,即使沒有,也可無中生有,拖延時日!”
久如心知那邊是指淑妃與太子,“此事非同小可!”
“所以得派親信得力之人入宮細查,方可行事!”
稍停了片刻,見久如不語,行歌雲淡風輕地笑語,“在下可為王爺分憂。”
“不行!”久如想也未想脫口而出,宮中決非自己可掌控之地,行事之人若敗露,必是死罪無疑!
“王爺是信不過在下的能力,還是另有上佳人選?”行歌輕笑回到案前,繼續畫圖。
沉默凝視案前之人良久,“你,真有把握?”
行歌笑意更濃,“王爺可還記得天溝之役前在下的允諾?您還沒有坐上那個位子……”
久如百感交集,“好!我信你!”
將久如送出院外,見玄袍身影寂寥地漸漸消隱入夜色,行歌的心抑不住得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在仙藝館任頭牌琴師已有月餘,將寢,晚晴執篦梳散烏發,細瞧鏡中不美不醜,絕對平凡的麵孔,就是這個琴師晚晴,蒙工部江侍郎大人推薦,明日要入宮為賢貴妃娘娘奏曲。突然手中一停,急將燭燈揮滅,片刻玄色身影躍窗而入,
晚晴低語,“有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