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南惜的手臂一疼,一顆子彈直接打了進去。
她身體晃了一下,但是並未改變,而是飛快地抓住了豆包,抱著他在地上滾了幾圈,剛剛爬起來,就看到豆包剛才站立的地上已經留下了一排彈孔。
如果南惜再晚來一刻,此時豆包就要出事了!
南惜心裏閃過一陣後怕,摸了摸豆包的身上,緊張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豆包白著臉搖了搖頭,卻指著南惜的手臂。
“媽咪,你受傷了。”
南惜看了一眼正在流血的傷口,無所謂道:“沒關係,不疼。”
才說完,又一串子彈飛了過來。
槍聲在海岸邊不斷響起,南惜抱著豆包一退再退,一直走到了懸崖邊。
閻致奇拉了她一下,用暗示的目光看了看身後的大海。
南惜皺起眉,眼前這些人的火力凶猛,他們根本不可能衝過去反擊,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撤退。
她轉過頭,低聲對豆包說道:“豆包還記得媽咪說過,這裏可以懸崖跳水嗎?豆包想不想試一試?”
豆包何其聰明,一聽就明白了,抱著南惜點點頭。
“隻要和媽咪在一起就可以。”
南惜緊緊地抱著他,看著對麵幾個殺手不斷靠近,他們手上有槍,又和他們保持在一個不近的距離,就算他們想要反擊,還沒等衝過去,可能就已經中彈了。
現在的情況,不值得冒險。
“準備!”閻致奇拉著她後退了一步,目光更加鋒利,寒光閃爍。“跳!”
兩人縱身一躍,筆直地墜入海中!
幾個殺手臉上露出一絲錯愕的表情,連忙跑了過來,低頭看去,卻不見水裏有任何人的影子,於是抬起槍對著水下瘋狂掃射了一會兒,一直到子彈用光了,才轉身離開。
此時這個漂亮的海岸上除了一片鮮血之外再沒有其他,轟鳴的槍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聽得人觸目驚心。
南惜帶著豆包在懸崖下方一個小小的岩洞中躲了一會兒。
她一隻手已經中彈,此時根本不能動,隻能用另外一隻完好無損的手抱著豆包,剛剛從水裏爬起來,渾身已經濕透,渾身冒著寒氣。
上麵的槍聲已經結束了,南惜站起來,眼睛裏寒芒四射。
“我們得趕快離開,他們馬上就會下來找人。”
閻致奇點了點頭“你的傷口也需要包紮。”
他目光複雜地看著南惜,眼底帶著讚賞。雖然他早就在知道了南惜的身份,但是卻沒想到這具小小的身體裏竟然蘊藏著這麼強大的力量!
麵對這麼多殺手也不為所動,就算中彈也沒有吭一聲,這樣的氣勢就算是殺手也做不到。
閻致奇身為一個頂尖殺手,最佩服的就是強者。
如果說在今天之前,她隻是被南惜吸引,從而對她有了幾分好感,那從此時此刻開始,他就瘋狂地愛上了眼前的人。
南惜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眉頭皺也不皺。“子彈沒有穿透,需要盡快取出來。”
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就是因為被子彈擋住了傷口。
豆包緊緊地抿著嘴,圓圓的小臉上冷靜得可怕,除了冷靜之外,還有森然!
南惜是為了救他受傷的!
豆包在身後握緊了自己的拳頭,雖然他早一個月之前就開始在靳深手下訓練,他一直覺得自己學的不錯,可真當麵臨危險時,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動手。
不夠!
還不夠!
如果不是他,媽咪就不會受傷!
他要保護媽咪,而不是讓媽咪來保護他!
豆包整個人都變了,才不到三歲的孩子,仿佛瞬間就長大了。
南惜正在和閻致奇計劃著接下來的行動,卻像是突然察覺到豆包的變化似的,轉過頭來。看到豆包小臉發白,正看著她手臂上的傷口。
發白的小臉看得南惜心中一疼,她抬起手來將豆包攬入懷中。
“不是豆包的錯,豆包別難過。”
豆包小小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伸手抱住了南惜,但也隻是一會兒而已,很快,他又恢複了冷靜,甚至能主動提出建議。
“我們先從這裏離開,我記得這附近有不少旅店。”
南惜點點頭,和閻致奇一起離開了那個溶洞,朝岸邊走去。
此時天色漸晚,周圍慢慢黑了下來,海灘上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
他們迅速進了一家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旅店,訂了兩個房間。
閻致奇一邊進門一邊道:“你手上的傷必須現在就去醫院。”
“不能去醫院。”南惜十分冷靜道:“他們知道我受了傷,一定會守在附近的醫院裏。況且頂著這樣的槍傷去醫院,肯定會引起警方的注意。”
“那你……”
“你應該會取子彈吧。”南惜笑著看了他一眼,仿佛談論的不是自己的傷一樣。
她早就發現了,閻致奇這樣的人看似優雅如同一個紳士,但卻是在刀尖上舔血生活的人,取子彈當然也駕輕熟就。
閻致奇一知道她的想法就皺了一下眉。
他當然會取子彈,隻不過以前他都是幫自己取,或者是幫同伴取,那些人都是強悍的殺手,和眼前的南惜不一樣。
閻致奇一猶豫,南惜就看出來了,她淡淡道:“你不願意的話,我自己來。”
“不行!”閻致奇迅速製止了她,深深看了一眼南惜的眼睛。“還是我來吧。”
說完,他下樓了一趟,再次上來的時候手裏的東西已經備齊了。
說是備齊了,但其實也就是一瓶酒精和一把小刀而已,十分簡陋。
南惜已經讓豆包幫她把手臂上的衣服撕開,清理了周圍的血跡。
南惜的臉色有些微微發白,但表情看上去十分堅定。
“開始吧。”
“好。”
“等等!”
閻致奇正準備動手南惜突然叫停了他,朝豆包招了招手。“豆包過來媽咪抱著你,不用怕。”
豆包上前了兩步,卻搖了搖頭。“媽咪,我不怕,我可以幫你。”
南惜仔細觀察了他的表情,發現他並不是在害怕,才笑道:“我的豆包長大了。”
說完,又轉頭對閻致奇道:“開始吧。”
用酒精將傷口周圍消毒,鋒利的刀尖也在火上考過,閻致奇低著頭,輕輕地切開了傷口……
傷口外部已經慢慢有收攏的跡象,要順利把子彈取出來,先要將傷口切開。
這個過程無比的痛苦,閻致奇想要讓南惜咬住什麼的東西,可抬頭一看,南惜雖然緊緊地抿著嘴,卻一個點聲音也沒有。
她微微閉著眼睛,臉上毫無血色,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滾落,將脆弱和堅強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讓人屏息。
剛才浸泡過海水的頭發已經慢慢變幹了,有一屢垂在了額邊,南惜看上去性感得讓人發瘋。
閻致奇定了定心神,動手開始尋找裏麵的子彈。
若是子彈直接穿透打了出去還好,但是偏偏擊中了骨頭,被卡住了,取子彈的時候將會變得無比痛苦。
閻致奇數次抬頭確認南惜的情況,對方一點聲音都沒有,好幾次他都以為南惜已經昏迷過去了,但是每一次,南惜都難刷新他心裏的認知。
南惜身體裏蘊含的能量,究竟有多少?
南惜注意到他的目光,蒼白的嘴唇緩緩勾了起來。
“你擔心我會叫出來?”
閻致奇沒有說話,他專心地尋找著子彈。
南惜又道:“放心吧,這點痛我還忍得住。”
刀尖碰到了一個堅硬的地方,閻致奇表情微微鬆懈下來,抬頭道:“找到子彈了,我現在就取出來。你知道今天的殺手是誰派來的?”
“不知,我本來以為會是血色夜闌的人,但……”
“不是。”還沒等她說完,閻致奇就快速否決了,然後繼續道:“對方不止找了血色夜闌。”
南惜多看了他一眼,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你知道血色夜闌?”
“你到底是誰?”南惜又問。
閻致奇低著頭道:“你表演那邊,我送去了一份禮物。”
表演那天?
南惜皺起眉,他說的是音樂會?那天她收到了兩份禮物,一份是靳深送來的麵具,還有一份……
她的瞳孔迅速縮了一下。“你是蒼狼?”
“沒錯。”閻致奇直接承認了。
南惜看著正在給她取子彈的人,閻致奇竟然是血色夜闌的頭號頂尖殺手蒼狼?
那怪之前他說來到這兒是為了公事出差,這個公事,應該就是要殺了自己吧?
“你不是應該殺了我嗎?”南惜勾起了唇角,她從閻致奇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殺意,甚至覺得眼前的人可以信任,就算是對方是要殺自己的殺手,南惜也忍不住相信他。
閻致奇用刀尖慢慢挑出了南惜手臂中的子彈,叮咚一聲,子彈掉落在盤子裏。
沒有了子彈的阻隔,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閻致奇的動作很快,飛快地重新消毒,用繃帶將其纏好,血很快就製住了。
此時,他才抬起頭道:“沒錯,我的確接了暗殺你的任務。”
才剛剛說完,脖頸就感覺到了一陣冰涼,一把匕首已經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豆包此時臉上是三歲小孩身上絕對不可能出現的殺意,冰冷的臉上帶著森冷的氣勢,在確認南惜沒事之後,他就迅速行動了,在第一時間將閻致奇製服。
閻致奇沒有再動,他絲毫不懷疑,隻要自己現在表現出一點對他們不利,身後這個孩子就會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匕首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