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看到李治這副醉生夢死的慘狀,心就涼了一半。她怎麼也不能相信也不能甘心,她的夫君怎麼會死活就是放不下這個武媚娘呢?
“你還有我啊,治兒……”她蹲下來,無限溫柔地倚在他肩上,試著溫暖他那蒼涼的胸膛。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李治終於控製不住地衝她大喊大叫起來:“玄武門之變,幾百年前的事兒了,跟我有哪門子關係,還拿出來壓我!……可是媚娘,她,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哎!……是個風華正茂的小姑娘……殺了,就這麼殺了……”他語無倫次地聲淚俱下,突然一把抱住徐盈盈,把頭埋進她懷中,泣不成聲。
她完全聽懂了他的意思,竟激動得一時間無言以對。她隱隱約約感覺到,目前與她近在咫尺而又遠在天涯的夢中情人,有一種超凡脫俗的令人怦然心動的魅力。
隨即她又感到一絲安慰——他的意思是,如果這次被害的不是武媚娘,而是任何一個甚至與他毫不相幹的人,他也是會傷心至此的,是這樣麼?治兒……
李治幾乎要神經錯亂了,他猛地把徐盈盈推開,又拽她到床邊,有些蠻不講理而又合情合理地將她摁在床上,浸滿血淚的雙手不由分說地解開了她的衣服……
他腹中的酒精被他的滿腔怒火熊熊燃起,火苗烤得眼睛酸疼,額頭發熱,身上大汗淋漓,神誌不清地直喊夢話:“媚娘,媚娘,你終於回來了,回來殺我了……我知道你恨我,是不是?……來呀,殺了我呀!……”
說著,他扯開自己的外衣,裏麵露出白嫩細膩柔軟的心胸,毫無保留地向她敞開……
盡管他所說的一字一句都令她毛骨悚然,盡管她心裏清楚這並不是他的有意告白卻是他的真情流露,她還是順從地躺在他身邊傾聽著這些發泄,盡情地接受著他誠摯的狂吻和熱烈的纏綿,當仁不讓地享受著這原本不屬於她的一夜激情和片刻幸福……
辭別李君羨後,武媚娘毅然投身感業寺削發為尼,為的隻是在此學到上乘的頂級武功。伴著黃卷青燈,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地潛心修行。同門子弟們一見這個新來的老實巴交的小師妹,就輪番地嘲笑她欺負她,她忍氣吞聲忍辱負重一言不發我行我素。
在她看來,習武早已不是她以往一貫認為的那樣隻是單純的強身健體的方式或者自衛防身的手段或者消遣娛樂的遊戲了。在她心目中,對與錯的界限已經越來越模糊了,同時卻有另一番景象逐漸在她視野裏豁然開朗起來,那就是,掃清擋在麵前的一切障礙,一往無前,披荊斬棘,殺出一條血路!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每個心灰意冷孤枕難眠之夜,李君羨那年輕白發的樣子總會在她的幻覺中魂牽夢繞,在她的夢中永抹不去——這個樣子很可怕,是不是?我之所以要如此地自斷後路再不回頭,就是因為他的緣故,對不對?
多少回朝夕晨暮思念著你,清清河水是我流淌的淚……
心情激動。心潮澎湃,愈發難以入睡,幹脆跑到後山的菜地裏麵,借著蒼茫的夜色和渺遠的曠野,放聲呐喊:
“武媚娘喜歡李君羨!武媚娘喜歡李君羨!……”
縱情發泄心中的抑鬱,酣暢淋漓……
“喂,幹什麼的你?半夜三更在這瞎嚷嚷啥?”不巧,讓負責打更的家夥給逮著了。
“啊,不是……我,我,我……我夢遊,夢遊……”
“夢遊?我看你像偷菜的!”
那家夥撲上來就打,武媚娘趕緊躲閃騰挪,一眨眼就沒了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