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季春,亦曰暮春,草長鶯飛,柔美如花:四月杏花,五月柳絮,春色含笑,匆匆而過。夏日炎熱之風雖還未來,但是一陣閑適清新的風悠悠地吹進了皇宮。
一位小宮女拎著水桶,也顧不得頭上的大汗,隻想快些把水打滿,以免被宮中嬤嬤責罰。可是餘光中出現的一抹月牙白吸引了她視線。隻見那男子步姿儒雅,神情淡淡,隻一個背影便引得宮中許多懵懂的小宮女停下腳步,光癡癡的看著就覺得很滿足了。男子自然也感受到了眾多視線,微微勾了勾嘴角,僅這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足以讓人融化於暖風中。
恒忠跑了過來,對男子做了“請”的動作,能讓當今皇上都禮讓三分的人,恐怕隻有沈大學士一人了。
沈子眠微點了點頭,緩步進了飛霜殿。
殿內上明錫早已命人備好佳酒,此時正懶懶的坐在軟墊上,好以整暇的看著沈子眠。
沈子眠走上前,行了個禮。
上明錫對他挑了挑眉,戲虐道:“喲,大學士好大的能耐啊,一回來朕覺得朕這宮裏的花都嬌嫩起來了呢。”
沈子眠也不惱,坐在了上明錫對麵,完全不像君與臣相處。沈子眠主動把兩人麵前的酒杯倒滿,不急不慢的拿起酒杯,說道:“都是明錫兄栽培的好啊。”
上明錫嘴角抽了抽,這十多年來,倆人都是一直這樣鬥嘴,半分不讓。
這時,上明錫眼色一沉,攔住了沈子眠舉著將要喝的杯子,淡淡開口:“我明天打算徹底鏟除餘氏一族,這可能是場危險漫長的暗仗。”
“明錫兄在害怕?是在害怕皇室顏麵受損還是害怕因絮會誤會?”沈子眠放下酒杯,對上了上明錫的視線。
“你……”上明錫一怔,自己還沒有把安因絮的事情告訴他,如今兩人談話也不過幾句話,如何就能知道真相,那人還說的這麼雲淡風輕。
沈子眠垂下眼眸,把玩著酒杯,緩緩開口:“能讓明錫兄如此者,唯因絮一人耳。”
上明錫、安因絮、沈子眠,這三個人的名字從一出生就綁在一起了。其實人們隻看到了一直打打鬧鬧的上明錫和安因絮,卻忽視了另一個人,他從來不直接參與這倆人的玩鬧,但在雙方都在想互相捉弄的點子時,基本上都有沈子眠的一份力。平常子弟少時可以背出《國策》並不稀奇,但是一個小孩子能將書中精粹完完整整的講解出來的並有自己的一番見解的便隻有沈子眠一人了。連先皇都曾說他是“治世之能臣”。這樣看來,短短幾句,便可知沈子眠知道安因絮沒有死,也正常。
說完這話,上明錫笑了,舉起酒杯敬蘇子眠,“知我者,子眠也。幹!”
沈子眠語音溫潤:“幹!”
喝罷,沈子眠望向窗外,此時陽光燦爛普照大地,雖不是烈夏,可這日光卻大有吞噬黑暗的趨勢。許久,沈子眠開口道:“該變天了。”
上明錫順著沈子眠的視線也望向窗外,漫不經心道:“早該變了。”
——
與此同時,太後華氏褪去了昔日皇後的大紅宮服,坐在榻上,拉著安因絮,眼神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