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豔殤
（一）
傍晚時分，在濱城星途模特職業學院的人工湖旁，懷抱玫瑰花的陳天南“颼”地從一棵大樹後跳出，攔住了正和三兩個年輕女孩閑逛的宮菲。
陳天南的突然出現，嚇得女孩們“啊”的一聲尖叫，慌亂後退了半步。宮菲拍拍“怦怦”狂跳的胸口，當場翻臉了：“陳天南，你神經病啊？”話音未落，陳天南已單膝落地，遞上了紅豔豔的玫瑰：“菲菲，從小我就喜歡你，愛你，嫁給我吧——”
原來是求婚。女孩們緩過神來。不料，宮菲搶過玫瑰扔進了湖裏，大聲說：“走開！你喜歡我，可我不喜歡你。請你不要再來煩我！”
陳天南並沒走，又掏出一隻精致的紅色小盒，握住宮菲的手近乎哀求地說：“你不要玫瑰，我還有戒指。菲菲，來，我給你戴上——”
宮菲隻是微微一怔，接著猛地抬手打飛了戒指。亮晶晶的戒指劃過一道弧線，“啪”地落進了湖心。陳天南愣了，呆呆地瞅著宮菲。宮菲冷著臉，硬邦邦地扔下句話轉身就走：“陳天南，你纏我也沒用，我根本就不愛你！”
“你撒謊，你說過你愛我的，你不能反悔！”陳天南跪在地上，歇斯底裏地大吼大叫：“宮菲你聽著，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姓徐的王八蛋。哼，我得不到的，他也別想得到！不信咱就走著瞧！”
這句狠話，宮菲聽見了，那幾個女孩也聽見了。第二天一早，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便傳遍了星途模特職業學院——
有著魔鬼一般驚豔身材和天使容貌的宮菲死了，慘死在了校外的出租屋內！
（二）
負責調查這樁凶殺案的是刑警隊重案四組的組長宋克。接到房東的報案，宋克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剛走進浴室，慘不忍睹的一幕便突兀地撞入了眼底。
赤身裸體的宮菲堆縮在牆角，淋浴噴頭一直開著，涼水“嘩嘩”地澆在她的頭上，又順著黑亮的長發流過胸部，準確地說是流過致命的傷口後淌進了下水管。由於衝刷時間過長，傷口被澆得煞白，血漬全無。
宋克退出浴室，看向戰戰兢兢渾身直抖的房東，“是你報的案？”
“是，是。我叫龍一，住在對麵。”房東惶惶回道：“今天早上，我聽到她這麵水流不斷，以為她忘了關水龍頭，就，就進來看看，誰知，誰知——”
宋克緊盯著房東的眼睛，接著問：“你說你能聽到流水聲？那你昨晚也一定聽到了？”“這棟樓是舊樓，不怎麼隔音。”房東撓撓頭，吞吞吐吐：“大概……是，是半夜十二點多幾分。我覺沉，當時睡得迷迷糊糊。”
這時，法醫走來，初步推斷死者是被銳器刺中心髒，導致死亡。從創麵看，應該是尖錐狀的利器，比如鋼釺或者大號尖頭螺絲刀。那凶器呢？勘察現場的警員紛紛搖頭：沒找到。而且，室內地麵已被拖布拖過，門板也被擦得幹幹淨淨，沒發現腳印、指紋等有價值的線索。
凶手能想到清除掉痕跡，自然也不會把凶器遺留在現場。看來，這是個非常聰明、非常狡猾的家夥。宋克不禁皺起了眉頭。沉思間，一縷陽光透過窗玻璃，照進了室內。宋克取出提取物證用的塑料袋，啟開封口想裝什麼，卻又停下來，做出了立即展開外圍排查的決定。
很快，星途模特職業學院的那幾個年輕女孩提供了一個重要線索——求婚不成的陳天南說過：我得不到的，他也別想得到！說這話時，他的樣子好恐怖！
“陳天南在哪兒？”宋克精神一振。女孩們想了想，說：“宮菲提起過他，好像在四海大酒店打工，做服務生——”
陳天南有重大嫌疑，馬上拘捕！可帶人一衝進四海大酒店，宋克便得到了一個糟糕的消息：就在昨晚，陳天南結清工資，走了。至於去了哪兒，不知道。
凶案一發，他就匆忙離開，怕不是畏罪潛逃吧？宋克忙讓老板取來員工登記卡，查到了陳天南的住址。事不宜遲，宋克和組員又馬不停蹄地驅車趕往三百公裏外的克山縣青花鎮。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沒怎麼費勁就摸進了陳天南家的平房。用力踹開門板，宋克一眼便瞅見陳天南正發瘋般揮舞著匕首，邊刺邊咬牙切齒地痛罵：“你個王八蛋，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三）
陳天南一刀接一刀刺的不是人，而是一張粘在牆壁上的男子的照片。
警察一擁而上，幹淨利落地奪下陳天南的匕首，並銬了個結結實實。陳天南拚力掙紮，氣哼哼地大叫：“你們是誰？憑什麼抓我？快放開我，讓我去殺了那個王八蛋！”
“我們是濱城刑警隊的。我叫宋克。”宋克亮明證件，說：“我們懷疑你和宮菲被殺案有關——”
“你說什麼？菲菲她、她被殺了？”陳天南一聽，頓時嘴巴大張，呆若木雞。呆立半晌，忽又蹦跳大叫：“我不信！你騙我，你在騙我，宮菲不會死的！”
“我沒有必要騙你。請你老老實實地跟我們回濱城，接受調查。”
在回濱城的路上，陳天南如同犯了魔怔，一會兒嗚嗚大哭，一會兒哈哈大笑，不住聲地說他就是殺自己，也絕不會去傷害宮菲。他和宮菲從小一塊兒長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你們瞅，村口那間破房子就是宮菲的家。
宋克看向窗外，的確看到了一座破敗不堪的民舍。陳天南說，宮菲八歲那年，父母離婚後各奔東西，誰也不肯撫養她，是奶奶將她拉扯大的。宮菲長得漂亮，身段也好，一心想當模特。可上模特學校的費用，簡直是個天文數字。錢還沒著落呢，宮菲的奶奶又得了一場大病，撒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