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打漁賣錢,可是沒有漁網,想讓你幫我編一個。”
張八一手巧,做什麼像什麼,還喜歡琢磨,有耐心,這編漁網還是他跟一個老漁民學的。
“行啊!我倉房裏就有個半成品,那時候編了一半就放下了,什麼都是現成的,明天晚上就能編好。”
張八一聽了很高興,總算是能有機會報答陳致遠了,他腦瓜活,知道賺點俏錢,這點他也跟著借過光。
“行啊!那我明晚上就來取,順便我再收點小雞拿城裏賣。”
陳致遠見他答應,就站起來準備告辭,大半夜的不能影響八一哥休息。
“致遠啊!咱們哥倆好久沒喝酒了,我這還有瓶酒,今晚悶熱我也睡不著,去園子裏摘兩根黃瓜,還有西紅柿,咱們哥倆喝點行嗎?”
張八一現在很怕寂寞,夜深人靜他就胡思亂想,致遠來了,他不願意就這樣讓他離開,哪怕再多呆一會兒也好。
這屋子太曠了,說句話都有回音,形單影孤,單身漢的日子不好過。
“行啊!我也正想喝點。”
陳致遠點頭答應,他沒讓張八一去園子,他腿腳不利索,深一腳淺一腳的,別在摔傷了。
摘了幾根黃瓜和西紅柿,又揪了幾根大蔥,張八一家門外不遠就是井,陳致遠拎了個水桶,去打了一桶井水,把黃瓜和西紅柿扔到裏麵泡著,涼涼的吃起來才爽。
張八一打開大醬壇子,以前沒有女人這些他都學著弄,隻不過他打的大醬不好吃,有點苦味。
但也好過沒有不是,端了一盤大醬,拎著酒和碗來到院子裏。
古代有人把酒言歡,今有他和致遠對酒當歌,也算是詩情畫意。
張八一其實有點文化,他這人也愛讀書,若不是這殘廢身子,他想考大學,比陳致明要容易些。
把酒打開,給自己和陳致遠倒了兩碗酒,粗瓷碗,還都壞著口子,他家太窮買不起杯子,隻能用這個將就著。
“來致遠,咱哥倆走一個,就為了......為咱們都愛上女知青。”
說完他端起碗站起來,將碗舉在半空中,陳致遠神情複雜的看著他,說的好,他們是都愛女知青,這個值得走一個。
“好,走一個。”
陳致遠站起來,豪邁的與張八一撞了一下碗,一仰脖,一碗辛辣的白酒暢快淋漓的灌進肚。
火辣辣的酒,像是一團火一樣,流過他的五髒六腑,帶來灼熱一片,渾身的血液都沸騰的湧上他的臉。
張八一小心翼翼的往地上倒了一點,聲音低沉的說了一句:“梅梅,你先喝。”
之後才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喝的猛了些,猝不及防的辛辣,嗆得他激烈的咳嗽起來。
一陣旋風繞過他們身邊,在地上那灘酒前轉了轉,消失不見。
“八一哥,吃根黃瓜解解,你不會喝就別喝這麼急。”
陳致遠拿起一根黃瓜遞給他,還不忘幫他拍著後背,心疼的勸他。
“沒事,致遠,你看梅梅來了,她把酒喝了。”
張八指著那道旋風,笑出了淚水。
陳致遠被他說的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感覺有些陰冷,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
“別胡說,人死如燈滅,你別老想著這些,都魔怔了。”
看著也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的張八一,他覺得他的精神有問題。
“致遠,不管你信不信,梅梅是來了。”
張八一有些醉意,他本不會喝酒,一口灌進去半碗,頓時有些頭昏腦脹,眼神朦朧中,看到李梅就站在他身邊,冷冷的看著他,那眼神帶著厭惡,好像他是一灘爛泥。
這目光好熟悉,她一直都覺得他配不上她,是個癩蛤蟆,吃了她這個天鵝肉。
“致遠,咱們再喝。”
他又往碗裏倒酒,卻被陳致遠擋住。
“八一哥,你好像不會喝酒,咱們慢點,先吃個西紅柿,井水裏泡的,很甜。”
硬塞了西紅柿給他,把酒瓶子奪下來,給自己碗裏倒了半碗,張八一碗中卻隻倒了一個碗底。
所謂酒入愁腸,兩個心裏都藏著心事的男人,這酒就喝出了苦味,一瓶酒漸漸的空了。
陳致遠也覺得頭昏腦脹,耳邊響起茉莉的聲音,“下次不許再喝這麼多酒”。
她的聲音好溫柔,記得那次他喝了酒,非要和她鴛鴦戲水,她討厭他滿身酒氣不同意,被他強勢上身,引發了她的小脾氣,說的就是這句話。
“茉莉,我再也不會多喝了,今天破例,八一哥心情不好,我陪陪他。”
看著已經醉的趴在石桌上的張八一,陳致遠對著幻影中的茉莉道歉,雙手放在太陽穴上,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