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報仇
市雪朗啤酒廠為慶祝建廠五周年,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搭建了一個擂台,聲稱要招幕天下喝酒的英雄好漢。但凡在每天的擂台賽上獲得冠軍的選手除了得到一尊含金量很高的獎杯外,還可參加新馬泰五日遊。這個廣告一經電視播出,馬上吸引了眾多的圍觀者。
5月2日,來自四麵八方的遊客把這座擂台圍了個水泄不通。廠裏的一位負責人拿著一個高音喇叭不停地吆喝:快來參加了,免費喝啤酒,還可出國遊覽大好河山,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那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圍觀的人群中不時發出一陣騷動。這個推推那個,那個推推這個,互相慫恿著。很快地,就上來兩個人,都長得五大三粗的,其中一個絡腮胡子,大臉龐,他們一上台,就引來一片喝彩聲。明眼人一看就是酒林高手。一場比賽三個人,隻差最後一個名額了。
台上的那位負責人聲嘶力竭地大力宣傳,台下的群眾也開始起哄,“誰經常大吃大喝的上呀!”“得不了獎也能白喝啦!”“快上啊,白喝也沒人喝?”台上台下像開了鍋一片沸騰。正在大家翹首期盼的當口兒,一個顫顫微微的身影走上台來。場子裏一下安靜下來,但隨即就爆發出一陣哄笑聲。上來的這個人長得其貌不揚,一米六五的身材,瘦弱得像竹竿。這人也能參加比賽嗎?台下的人有人就喝起了倒采,“好,隱居的酒林高手終於露麵了,使出自己的絕招來。”台上的那位負責人問他的名字,台下的人都支楞起耳朵仔細聽,原來這人叫張林,是位外來務工人員。張林問聽說得了獎廠長還要親自頒獎?那負責人嗬嗬笑著說:當然,俺老總是愛才的,他會親自過來的。張林點點頭,麵朝觀眾鞠了一躬。“這人怕是窮瘋了。”不少人都這樣想,他和那兩人明顯不是一重量級的嘛。
一聲哨響,比賽開始。三個人把麵前的啤酒瓶子掂起來,對起嘴就吹起來。“咕嘟咕嘟”眨眼工夫,每人都幹掉了一瓶,大家瞅著那瘦弱的張林,都為他捏了一把汗。接著第二瓶,第三瓶……等到第十瓶的時候,大家還是發現張林的速度緩慢了許多,臉憋得鐵青,肚子上像結了大西瓜。而另兩個人卻神態自若,互相對視著,暗暗地較上了勁兒。果然不出大家所料,等到第十八瓶時,張林已顯出醉態,並且慢慢地癱軟在地,工作人員把他攙扶起來時,那兩人也分出了勝負,絡腮胡子喝了二十五瓶,另一位則喝了整二十瓶。台下的觀眾都大聲呼叫:重在參與,給這個張林也頒個獎!圍觀的群眾就炸了鍋。
那位負責人笑容可掬地上台宣布了優勝者,並朝台後喊話:有請我們的李廠長上台為選手頒獎!大腹便便的李廠長向台下揮動著手臂,樂嗬嗬地走上台來,把手上的獎杯遞給那個絡腮胡子。可就在這個時候,還沒下台的張林掙脫了工作人員的攙扶,搖晃著身子,練著“醉拳”就撲過來,一把把那獎杯奪了過去。台下的群眾一聲驚呼:這人想得獎想瘋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隻見張林趔趔趄趄奔過來,舉起手中的獎杯照著李廠長的腦袋砸了過去,人們都瞪著眼睛看得清楚,李廠長頭上的鮮血瞬間就汩汩地流了下來。隨後,張林就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了。
台上台下亂成了一鍋粥,大家都知道有人喝醉了酒,差點鬧出人命來。有人七手八腳地把張林抬下來,在路邊的空曠處把他放下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開來:不能喝逞什麼能啊,把身體喝壞了都是自己遭罪。但誰也不知道他住哪兒。看著張林醉熏熏的樣子,大家歎息著搖搖頭離開了。誰也沒有留意,等大家轉過身後,那個張林徑自站了起來,掏出手機悄悄地打起了電話:小妹啊,我說過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終於出了一口惡氣,把欺負你的那個李廠長暴打了一頓……
載《新莞人》第2期
捉賊
世事真難預料,一個14歲還尿床、17歲還是鼻涕橫流的山裏娃,二十年後居然會成為市裏的高級幹部,這不能不令人感到驚訝。隨之而來的是,在家務農養豬、隻會給豬打針的大哥就被調進市裏的防疫部門工作,隻簽到不坐班,到月底照樣支取工資。我們村巴掌大小,真正是雞窩裏飛出個金鳳凰。
麵對這隻“金鳳凰”,村主任動開了腦筋,我們村一直未脫貧,如今出了個有本事的大官,就不能為鄉親們辦點事兒?沒想到這位姓賈的幹部還真給麵子,村主任隻跑了兩趟,捎了些家鄉的小米綠豆,事兒就成了。在賈幹部的關心和支持下,往村裏通了一條白亮的水泥路。下雨天,人們也不用在泥濘不堪的道路上叫苦連天了。每年,農家裏的糧食柿子都運到城裏換成了鈔票,樂煞了一村子人。大家都把感激寫在臉上。
不久,農村合作醫療工作開展起來,賈幹部特意回了一趟老家,還拿出2000元捐助給了村醫李大腳。李大腳的院子立即成了村裏人們關注的焦點,加了一個門樓,威武氣派。讓這個也給豬看病的李大腳感激涕零,一個勁兒地表態,說我一定把村裏的鄉親們記在心裏,落實在行動上。
後來,賈幹部把老家的舊房子翻蓋了一下。老少爺們念其恩情,紛紛趕去,扛石頭砌磚……那場麵之壯觀之熱鬧都趕上過年了。新居落成,還在樓梯和房頂都安上了圍欄,足有一人多高,銀白鋥亮,陽光下閃閃發光。大家圍住他家的房子嘖嘖稱讚,都說這才像個當官的家。
這天清早,人們剛剛起床,賈幹部他爹就在街上嚷嚷開了,說是有賊昨夜把圍欄豁開了口,潛進來偷走了窗台上的一雙好皮鞋。村主任聞訊火速趕來,對賈老爹拍著胸脯,說一定會盡快破案,把凶手緝拿歸案。賈老爹不依,就給兒子打了電話,賈幹部問:咱家的狗叫了沒有?他爹說沒聽到。賈幹部急了:狗沒叫說明了啥?說明了是熟人幹的,千萬別報警,得注意影響。賈幹部把“影響”二字音兒拖得老長,賈老爹似懂非懂。他從屋裏踱出來,朝院子裏傻愣著的村主任說:三條大狼狗沒有叫,怕是自己人幹的。村主任說無論如何都得給您討個公道,賈幹部是咱村的大恩人呐!不過,村主任也挺感納悶,賈幹部會惹上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