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俞智麗站在老人房間門口,正準備敲門,門突然開了。老人開門如此及時,讓她意外,好像他一直立在門後等待著她的到來。老人慌張地讓她進屋,然後又關了門。屋子一下子暗了下來。她發現房間的窗簾都掛下來了。老人的房間大概久未通風,有一股令人壓抑的餿味。她有點惡心,但她馬上為這種惡心感到羞愧。

老人神秘地說:“我可能活不長了。”

俞智麗嚇了一跳。好好的怎麼說這種話。簡院長沒說起老人有什麼病啊。

見俞智麗疑惑,老人解釋,最近,他出門時,老是有人盯他的梢。“是便衣。”他斷定。“我是瞎子,我看不清那人的臉,但根據那人的方式,我斷定那人即使不是便衣也一定當過警察。”

俞智麗很吃驚。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感到自己被跟蹤呢?她不能理解老人在講什麼。她覺得老人的思維似乎十分混亂,像是有幻覺。像他這樣的人,誰還會盯上他呢?盯上他有什麼用?害他的命也謀不了什麼財啊。

不過,老人的這個幻覺似乎同他的經曆很有關係。俞智麗知道,老人解放前是搞地下工作的,像這種盯梢或被盯梢之類的事一定經曆過不少。也許處在黑暗世界中的老人早已分不清現實和幻境了。

“你放心吧,你是老革命,警察怎麼會找你麻煩呢。”俞智麗勸慰他,“你還是應該多到外麵走走,像他們一樣去院子裏曬曬太陽。”

老人好像壓根兒沒聽到俞智麗說什麼,他沉溺在自己的思想中。他習慣性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俯下身,鑽到床下去找什麼東西。他的這個動作讓俞智麗聯想起地下工作者傳遞情報的場景。她忽然覺得這個孤老挺可憐的,眼睛不由得酸澀起來。一會兒,他拿出一隻文件袋。文件袋的口子是封住了的。他顫抖著把文件袋遞給俞智麗。

“你替我保管著。如果我哪天不在了,你就把這個交給組織。”

如果這是在電影裏,那麼這應該是莊嚴的時刻。她真的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視死如歸的品質,還有一種對她的無限信任。麵對這樣的表情,她不能不接過這隻文件袋。她感到自己也像是戲裏的一個角色。她的內心有一種悲涼的情緒,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她不想讓他感覺到,轉過背去把眼淚擦掉。她用一種盡量真摯的聲音說:

“你放心吧,我會保管好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