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橫心低聲說:“芙姨,你知道,前些日子皇上下詔,在整個邢陽的大家族中斟選秀女,我,我就是不想參選,才離開的。”我暗想,芙姨從來都是可以值得信賴的長輩,甚至是朋友,我並不想欺瞞她。芙姨聽完後,倒無甚反應,接著又笑起道:“哎呀,我當什麼事呢,竟然是這樣。不過這才是那個敢做敢當的小雪,前些年你父親那樣管教你,我看得都心疼。幸虧沒折磨掉你的脾氣。我還指望你當個女將軍呢。”說完又哈哈笑了起來。
我摸了摸鼻子,嗬嗬笑道:“還是芙姨最疼雪兒。”
“哎,可是如今隻能編話兒瞞住父親和娘親了,不然他們還不氣病了。”三哥在旁抑抑地說道。
芙姨卻搖了搖頭:“錯了,你們卻都誤會了你們的父親,許是你娘親想讓小雪進宮,可是你父親卻是不這樣考慮的,他在知道消息後,立馬趕去了鄆城,想說服你舅父和你娘親,誰知小雪卻出事了。唉,這真是……”說完悠悠一歎。
我心中聽完後驚訝萬分,本以為,父親是去逼迫我的,誰成想,竟然是父親最了解我。是啊,我是他的女兒,他以前最疼愛的女兒。心下有些悔恨,可是一切已成事實,無可更改了。
外麵突然一聲高喊,一聽即知是二哥,我們三人相對一笑,看來今天三哥的捷崢樓還真是熱鬧啊。二哥猛地一推開門,滿臉的悲戚之色,我們俱是一愣,難道……
果不然,二哥悲慟的說:“芙姨也在啊,剛才衛城回來捎信說,舅父,舅父他今朝寅時歿了……”
什麼?舅父他竟然就這樣走了。那個總是在我揪他胡子時笑眯眯的老人,那個教我種花捉魚的老人,那個教我為人道理的老人,那個在病榻上默然流淚的老人,我的舅父,一代宰相,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他的家人。
芙姨見我如此,擁住我,安慰道:“不要難過了,雪兒,人死不能複生。現在我們要趕緊去鄆城,思逸,快點去準備東西。”
二哥應了聲,擔心的看了看我,對芙姨說:“麻煩芙姨照顧小雪了,還有父親捎信時說這次舅父病逝,皇城裏也派下人來詢問了,要盡快啟程。芙姨可否去告訴二娘一聲,哎,可惜大哥不在。”說完匆匆向外跑去。
三哥起身後,向芙姨說:“芙姨,我陪雪兒去收拾東西,就麻煩您去通知二娘了。”芙姨點頭也出去了。
我失去了依靠,卻清醒過來,緩緩地舒了口氣,用微弱的聲音對三哥說:“三哥,你可知道,舅父生前的遺願是什麼?”三哥若有所思的望著我的眼睛,良久,吐出兩個字:“進宮。”
我打了一個激靈,突地抬頭望向他:“三哥,你如何得知的?”
三哥釋然的聳了聳肩,說道:“我剛到舅父家中時,他單獨見了我一次,是舅父親口告訴我的。”
我未在開口,隻是心中卻是掙紮萬分。強忍著一股悶氣,隨同三哥一起回聽雪軒。隻是剛進門口,茗巧依然收拾停當,靜靜地站在那裏茫然的望著我。我一驚:我們也隻是才知道消息,她怎麼就這麼快的準備好了呢?複又一冷笑,真是有個靠山就是不同。我冷冷的看向她,笑著向她講出這幾天的第一句話:“這麼快啊,茗巧現在是越來越能幹了,看來我要改口叫你一聲嫂子了。”可是剛一說完,我的心卻狠狠的抽了一下。看著茗巧委屈又隱忍的悲傷表情,我也後悔了起來,我的好姐妹啊,這不是我想要說的,我這是怎麼了,真是氣昏頭了。
三哥無奈的看向我,卻對茗巧說:“茗巧姑娘,你快去把東西放進馬車吧。”說完就拉著我向二娘那裏走去。邊走邊說:“這次的事情不要怪茗巧,你還是這個性子,說風就是雨的,她也是好心怕你受苦……”
我默默地聽著,沒有說話。忽見前方假山拐角處,芙姨已然同二娘迎麵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