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荷對語
仿佛冥冥中,我是衝這塘荷來的。
塘不大,在山的轉彎處,一溪活水流過,扯下一綹,在山崖上一滑,就濺了下來,嘩嘩地響,雖小,瀑布的樣子十足。遠看,一綹兒薄紗,煙一把地霧一把,做盡姿態。
近了,才發現,瀑布下不遠處,就是一麵池塘,席子大。
塘內,密密麻麻擠著的都是荷葉,在那兒靜靜地立著,仿佛如我一般,也在仰頭觀瀑。所有的葉子,都仰起臉盤?,對著瀑布傾側著,認真,好奇,如一個個山裏來的沒經見過世麵的女孩:有的身姿修長,亭亭玉立;有的三五相挨,邊看邊交頭接耳;有兩莖剛冒出水麵,還沒有荷葉的形態,可已有了荷葉的風致,羞羞澀澀,躲躲閃閃的,怕得見人。
荷花一朵兩朵點綴在葉間。山裏,蜻蜓不多,但仍有一兩隻飛來的,在花兒上停一會兒,花兒,這一刻嫋嫋娜娜的,更見嬌柔了。
荷葉很綠,綠得傾心,綠得醉眼。葉上,有一顆顆水珠,是瀑布上飛上來的,在荷葉上做珍珠樣,做碎鑽樣,小到極點,也精致到極點。每一粒水珠裏,都映著一星綠。那綠,仿佛是水珠的靈魂,水珠的心核。綠透過水珠,也依然翠得炫目,綠得耀眼,如綠色的電火花,在一星一星閃爍。
荷花上,當然也有水珠,珠圓晶瑩,清亮閃爍。那些荷花,如我故鄉河邊打水仗的女孩,清泠泠的笑聲,一時灌滿我的雙耳,還有我的心。
從小城來,染一身灰塵,還有一身勞累,在盛夏的午後,我一個人悄悄走來,靜靜麵對這一池荷,瀑聲遠去了,鳥鳴遠去了,一切蟲吟也遠去了。
隻有我與荷在對望。
四野裏,有清風吹來,拂在衣襟上,拂在臉上,也拂在身上。淡淡的荷的香味,浮蕩在我的周圍,浮蕩在我的身上,也潤入我的肺中,我的血液中。我感到,我的血管中,也流淌著青蔥、嫩綠,還有潔淨和自然。
我想,做一支荷,真幸福。
沉思間,手機鈴響了,震破了山裏的寧靜。一隻蜻蜓在花朵上受到鈴聲的驚嚇,鼓翅飛起,花兒傾側起來,搖晃著,仿佛不勝驚嚇。
一池的寧靜,一山的寧靜,被我的手機聲打破。
我依依不舍而又不得不離開這兒。
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過頭,在風中,荷葉在風中田田地波動,形成一波波綠。花兒在風中俯仰生姿,明媚而雅致。
這些荷,她們展葉,開花,靜立如姝,一切隨心所願,從不強迫自己。
她們是自自然然地生,自自然然地綠,自自然然地開。
麵對荷,人總會感到俗氣,感到自慚形穢。
?
巴?望?新?年
我巴望新年的那中急切心情,如小孩一般,以至於妻子笑話我,說我長不大,童心未泯。
一句話,讓我苦笑。
我愛新年,純為了享受那份安閑,一份從心底透出的安閑和輕鬆。
整日裏,在單位裏,我忙怕了。單位是一所省重點中學,質量就是命根子。所以,教師也成了陀螺,早晨頂著星星起床,晚上披著月光回家。忙,不說;累!不是身體累,是心累:抓質量,抓安全,一月一評比,年終大評比,一年三百多天,無一天安閑。
我與其他人相比,更忙。
平日裏,教學之餘,總要擠一點時間,寫個幾千字的稿子,送回家,讓妻子打好,自己擠點空閑,校對,發送。
算算,要想休息,隻有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