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接管酒店之後,郎劍威將全副身心都投入進酒店的整頓經營當中,常常在辦公室呆到深夜。
他為自己找到一個助手,叫袁傑,中學時兩人是同桌,雖然當時他們之間沒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但他的身世背景袁傑還是略知一二。
袁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老實巴交的一個小夥子,他非但沒有因此懼怕疏遠郎劍威,反而和他成為不錯的朋友,後來郎劍威考上名牌學府,袁傑因為家中經濟拮據選了普通的專科學校,畢業以後各忙各的幾乎斷了來往。
當初袁傑應聘到綠源的時候隻是一個小職員,他絕沒有想到短短幾個月內,會被逐步提升到現在當上總經理的助理,而且頂頭上司就是昔日的同桌。
袁傑的妹妹小妍在一年前被查出腎功能衰竭,後來病情日益嚴重,糟糕到一個禮拜得做兩次血液透釋,唯一治愈的機會就是更換腎髒,可是袁傑的父母去世得早,也沒有留下多少財產,而且這兩年他所有的收入幾乎全花在為妹妹治病上了,一下子哪裏拿得出二,三十萬為妹妹換腎?
眼看小妍的病情越來越重、身體愈來愈虛弱,袁傑幾乎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見他最近上班經常心不在焉老是走神整個人日見憔悴,郎劍威抽空把他抓進辦公室軟硬兼施逼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
起先袁傑還堅持不肯說,郎劍威索性佯裝威脅說像他這種狀況已經不適合現在的工作崗位不如自動辭職了吧,袁傑被逼得這才道出原由,郎劍威聽後二話沒說提筆簽下一張五十萬的支票交給他。
以前他幹殺手的時候,何瑛每次從委托人的傭金裏扣除百份十劃入他名下的帳號,別看隻有十分之一,累計起來的數目相當可觀,但他很少動用,在他看來這些錢裏都染著血腥、沾滿邪惡,拿來花的話會心神不安的。
這次他一下子從中提出五十萬,為挽救一個病重垂危的女孩,反正他早就打算有一天將這筆巨款寄往某個偏僻的山村支助那些交不起學費讀不上書的小孩,或者直接捐給哪一個慈善機構。
他對袁傑說這筆錢是何瑛給的,袁傑知道他和梅夫人何瑛的關係,自然不會起疑,倒是為了如何還上這筆巨款和郎劍威的人情發愁好一段時間。
郎劍威看穿他的心思後,哈哈一笑說,算了,阿傑,這不算什麼,就當被我花了,錢嘛不就是用來花的嗎?
袁傑正色說,這怎麼行?親兄弟還明算帳呢,何況還不是一筆小數目。
郎劍威淡淡道:“我沒有兄弟,你也隻有相依為命的妹妹,好了,小妍剛剛動完手術需要調養,你不要總想著還債,多買些東西給她補身體,你要是真想還我的人情,就在這裏好好幹下去。”
為了消除他的顧慮,郎劍威鄭重告知他:綠源酒店的執照是通過正常手續辦理的,酒店內所有娛樂項目也都是健康合法沒有一絲帶顏色的成分,最後他說,你有妹妹需要照顧,將來還得成家立室,我怎會拉你下水?
袁傑也是個一點就透的聰明人,一聽這話忙說道:“不,不,阿威,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爸媽去世前交代我要照顧好妹妹,如今她的小命是你救的,我這做哥哥的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報答你。何況你也沒有叫我做什麼難事,還這麼信任我,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一天,郎劍威和袁傑一齊到醫院探視他的妹妹袁小妍,兩人走進病房,小妍不在,護士正用輪椅推著她在花園裏呼吸新鮮空氣。
小妍和哥哥袁傑的性格迥異,袁傑老成重持重話不多,小妍則秀麗活潑很有鄰家女孩兒的氣質,大病未愈的她看起來弱不禁風格外惹人憐愛,常聽袁傑說起郎劍威,今天終於見到救命恩人,她高興極了,拉著哥哥嘰嘰咯咯地說個不停,清秀的小臉不時飄起淡淡的紅暈。
坐在樹陰底下,袁傑臉上掛滿寵溺的微笑,過不了多久妹妹的身體就可以完全康複,一年多來壓在肩上的重負終於卸下了。
郎劍威沒有想到自己無意間大筆一揮,救了一個女孩的命也挽回一個即將破碎的家,這跟拿槍打暴一個人的頭或者用刀割斷某個人的喉管是完全不同的感觸,看著小妍在陽光下幸福的笑臉,他都不知道哪一種更加真實一些。
可是這世上任何一個女孩的笑靨都不能夠跟他心裏的那個女孩相比,郎劍威無意間一抬頭,望見門診大樓前一個熟悉的影子一閃就消失在門樓裏,那抹小小的身影在回轉的時候,揚起一片長發瞬間挽住他的思緒,他衝袁家兄妹說了一聲就起身朝門診大樓走去。
影子的主人正是小瑑,今天她到醫院來替楊姨捎東西給華宇,楊姨年輕時守寡帶著兒子華宇到唐家,華宇比小瑑年長七,八歲,小瑑一直把他當大哥哥,那一次郎劍威受傷若不是這一層緣故小瑑怎敢放心叫他來為郎劍威診治。
前年華宇拿到醫學碩士學位,這家省級醫院聘請他擔任外科醫生,不久又被任命為外科主任,他的伯父也是醫學專家正在研究一個項目,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小瑑穿過門診大樓由前門離開醫院,那次飯局以後,她不再和郎劍威見麵了,不是說不想他,而是害怕見了他之後該怎麼辦,是質問他為什麼變心,為什麼毫無征兆就和梅晴訂婚?還是其他別的,她覺得問什麼都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