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頭前端的火焰被碾碎,剩下一些焦黑的灰燼。
’滴答——‘
’滴答————‘水龍頭漏出的水滴發出清脆的聲響,擊打在陶瓷盥洗台上。
廚房裏空無一人,所有的餐具都被洗幹淨擺放的整整齊齊,伊娜很疲倦,早早的吩咐安妮收拾一切後就睡了,安琪拉被放在連接著臥室的嬰兒房裏。
視野很狹隘,安琪拉好奇的睜著眼,打量著狹隘視野裏的一切。
嬰兒總是會在半夜醒來。
但是安琪拉沒有哭鬧,她盯著天花板,本該是有著雲朵圖案的綠色,被黑夜染成了墨藍,嬰兒床上有可愛的小魚吊著,它們因為安琪拉不安分的伸手抓撓的動作轉著圈。
安琪拉被這些小魚逗樂了,她咯咯的笑了起來。
突然之間所有的光都消失不見,街邊的路燈被什麼東西遮擋的嚴嚴實實,房間裏不再有墨藍的天花板和反光的銀色小魚。黑色的影子籠罩住安琪拉,安琪拉不再笑了。
一切變成了黑暗。
那個黑色的龐然大物擋住了玻璃窗,安琪拉很不安的扭動起來,她輕輕的咿咿呀呀的叫著,熟睡的房子裏沒有人聽到。
那個黑暗,黑暗的影子中突然出現了兩點紅光。
那是某種來自極深的極深的黑暗裏的東西。
這個時候,安琪拉才開始想要哭了,她剛剛開始聲嘶力竭的哭泣,窗戶的玻璃就碎了,嬰兒房的門被狠狠關上。
安琪拉用盡全身力氣的哭號著,拚命擠壓著那小小的幼嫩的肺裏的空氣。
伊娜聽到了哭聲,她跑了嬰兒房的門前,但是房門已經被反鎖,鎖轉動然後被卡住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
夜晚一下子就醒了。
伊娜開始大聲的呼喚安妮去拿鑰匙,同時用自己虛弱的身子撞擊門,呼喊著安琪拉的名字。
安琪拉沒見過那些黑暗的東西,她還那麼小,見過的東西十分有限。
伊娜尖銳的喊聲在房門外回蕩,屋內,絮絮低語的聲音和遙遠的笑聲幾乎要蓋過安琪拉的哭聲。洛佩茲家的上空出現的紫色的閃電,它們包圍著這棟黑暗中的別墅,阻止著外界的一切邪惡侵入,然而很快,黑色的影子成為一個半圈圍繞了這棟別墅。它們一點一點,吞噬著那些閃電。
窗戶外,一個牛頭正用它血紅的眼盯著屋內,它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盯著屋內。
安妮赤著腳跑下樓,找到了房門的備用鑰匙,伊娜已經在這些震耳欲聾的閃電聲和嬰孩哭聲中被嚇得驚慌失措,顫抖的手終於將鑰匙插入了房門。
安琪拉看見那個牛頭人動了。
窗外再也沒有了路燈,霧靄,帶著露水的冰冷晚風。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硫磺的味道和灼熱的氣流。
牛頭人打了個大大的響鼻,衝著安琪拉伸出手,脆弱的牆體很快被那雙手給破壞,被摧毀的半麵牆體外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和枯木。
黑色的大手籠罩一下,閃著光芒的不再是銀色的小魚而是那雙手上尖銳的利爪。
房門被打開了。
伊娜和安妮看到的隻是一麵被毀壞的牆壁,硫磺近乎覆蓋了整個房間,嬰兒床裏空無一物。
外麵的路燈閃了閃,霧靄湧進了這個小小的嬰兒房,晚風吹動銀色的小魚,讓它們搖搖晃晃搖搖晃晃。
黑暗,這才開始降臨。
安琪拉總算不哭了。
她又開始感覺到了困。
於是,黑暗就降臨了,它們並不冰冷,帶著一種放在熱水裏的果子酒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