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吃的,沒有辦法弄到吃的,隻能苦苦地堅持一分一秒。
一名劍客來到酒家門前,抬頭看了看牌匾,眉舒目展。右腳邁進門檻,忽而收住,雙目炯炯地看過來,眼光灼熱得燒傷我一樣。
不過不久,他也走進酒店,獨自喝酒吃菜,默不作聲。其他顧客時不時會掃來目光,一但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就會接上那冷俊淩厲的眼神,不由得縮縮脖子,轉移視線。
在酒店對麵的腳落裏,蹲著一位乞丐,衣服髒破得與臭水溝的顏色分辨不出,幾隻蒼蠅嗡嗡地繞在周圍,腳下的碗口破破爛爛,沒有任何東西。他蓬頭垢麵,灰麵土臉,邋遢醜陋,卻也雙眼精鑠。旁人匆匆忙忙經過,但沒有對他投來厭惡嫌棄的目光。
劍客吃完了飯菜,平靜地走出來,眼角的餘光再次掃來,沙啞的聲調低沉平淡無奇,卻帶有不可抗拒的命令。“把手攤開。”
照著他說的做,兩掌向上平放腹前,無力地耷拉。一枚銀幣腰中兩指曲彈,在空中劃過一個弧線,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掌心中。
其他人沒有發現,顧客仍繼續喝酒,路人仍談生說笑。不過乞丐忽而雙目精矍,銳光一閃,拿出水壺若無其事地喝著。
我不可置信地握緊手中的銀子,一個信息閃現腦海中:一兩白銀等於一千文錢,折合成人民幣660元。
待回過神時,隻留下劍客塵苦旅的寬闊背影,頭也不回,隻留下一句話:“男兒應當自食其力,靠人不如靠自己。”
這句話是訓斥我,不應該靠人施舍,而應該有出息。我總覺得他像一個人,又記不起來,“黑衣老大”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街頭的叫賣聲不絕於耳,饅頭的香味撲鼻而來。我整理整理衣服,有些神氣地走過去。
“小夥子,買一個饅頭吧,剛出爐的。”
小販很是激靈,把毛巾往後肩一甩,麵露笑牙地對走來的少年招呼。
“多少錢一個?”
“一文錢,特香的,看你少年有誌,如果買多了,就送幾個給你。”
扭了扭頭頂的灰帽,他有點得意自己的誘-惑技術。小孩就是小孩,拿著零花錢總是猶豫不決,拋點好處還是會流著口水把錢上剿。不過,看到少年手中亮閃閃的白銀,吃驚得不知所措。
“來十個。”
“哎呀,小夥子真是福光滿麵,多送你兩個,吃了我王四的包子,保準神氣十足撞上桃花運,嗬嗬。挪,拿好了,誒誒誒,別走啊,你的錢還沒拿呢!”
嗅著香噴噴的味道,我恨不得立馬狼吞虎咽,拎起包裹饅頭的紙袋,也沒聽進他拍的馬屁,迫不及待地轉身就走。不過,最後一句話又將我喚了回來。
“謝謝。”我接過九百九十個銅錢,慌忙感謝。
這種事情放在後代,又是小孩,奸商多半會將六百多元塞到口袋裏,翻臉不認人。
“哪裏的話,小夥子隻要以後多買我王四的包子就行啦。”
王四笑容可鞠,揮手繼續招呼下一名顧客。
吃了六個包子,手中捏拿著紙袋,聞到四包散發的純香,在街上神氣十足地邁著小步。
在忍受長時間的苦難之中,一點小小的安逸也會感到幸福快樂。解決了饑餓,我就不再顧慮其他,懷著愉快的心情遊玩。
人來人往,滿麵春光,書生更是怡然自得。誰也沒太注意自由自在的少年,更沒注意到他身後的破磚牆後麵,躡起腳丫子跟蹤的少女。
她移開磚瓦,探出灰顏土臉的腦袋,睜開秋水般的雙眼偷偷地看向街道中個頭與她相差不大的少年。一襲紫衣澱滿了灰塵,淩亂的黑發直至後腰,若非如此,悄悄移動的俏影肯定會吸引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