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貶妻為妾?”伏氏聽了這話忽然冷笑出聲,“這樣的事情,你不是也一樣在我身上用過,貶妻為妾?陛下的妻到底是誰,你比我要明白。”
伏瑾聽了這話竟也笑了,笑得無比大聲,笑得發上珠翠泠泠作響,“原來你還在介意這件事。是啊,宗譜之上你永遠都不是陛下的結發嫡妻,陛下的結發隻有本宮!就算陛下被蒙蔽雙眼,本宮命途多舛,可這一次是我贏了。”
“陛下是去年冬日薨逝的,逝前曾有遺詔,令你自回本家,再行嫁娶。”除卻剛聽到那句話時的陰沉之外,伏鸞臉上竟看不出旁的情緒,而是緩緩開口說了另外一件事。
麵前之人驟然雙目圓睜,雙唇不自覺的張開,身子竟不自覺的發起抖來。伏瑾強撐著自己,咬牙切齒道:“不可能,我和陛下結縭十餘載,陛下不會如此對我!”
“一會兒掖庭令自會送來陛下的遺詔,你若不信隻管去地下親口去問先帝。”說到這兒,伏鸞好似猛然發覺,連忙以手掩口,“哎呀,瞧哀家說的這話,您已和陛下毫無關係,自然無法葬入皇陵,隻怕隻能來世再親口向陛下求一個真相了。”
“你!”發冠下用妝粉修飾過的容顏終於崩潰,原本挺直的身子癱軟下來,“自回本家,本宮哪兒還有家?本宮問你,魏王伏氏可還在嗎?”
“原來長姐還記得自己是魏王伏氏的女兒!”伏鸞的眼睛也瞪了起來,無論時間過去多久,喪父喪母的痛苦依舊還留存在自己的心底,“那你在跟耶律璟宗告密的時候為何從來都沒想過你自己的是魏王伏景鬆的女兒!”
伏瑾冷笑一聲,“我是伏家的女兒,可我不是什麼伏景鬆的女兒。魏王伏景鬆的女兒唯有你而已,伏敏、伏雪還有我都不過是你的陪襯罷了。我不過是按著我的心意選擇了我喜歡的人,他就放棄了我對嗎?他看著璟真對你寵愛萬分,卻從來不關心我的好壞,連我的兒子夭折了,他連一句話都不曾問過我!”伏瑾的胸口劇烈起伏,好似驚濤駭浪一般。
“是啊,你原本就是個不該出生的人。”伏鸞的口氣冷冽了下來,“祖母逼迫父王娶了你的生母,而你的生母又格外陰狠善妒。父王不喜歡寧洛瑤更不希望看到你的出生,若非你命大,恐怕早就跟著寧洛瑤胎死腹中了!”
伏鸞的話猶如一道一道的匕首刺進伏瑾的心中,她曾經隱約聽人說起過,說著母親的死來的格外突然好像跟父王有躲不開的關係。可是她從來都不敢去想,畢竟伏景鬆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這麼多年她似乎也把這件事給忘了,卻被伏鸞三言兩語全部都給挑了起來。
“寧洛瑤搶了旁人丈夫,落得個難產而死的下場。你能順利生下三個孩子已經是我最大程度的讓步了。你還記得你那個生下來就跟小貓崽子一樣的兒子嗎?哀家一直都覺得你格外勇敢,本來我就在你的安胎藥裏下了東西,那孩子就算是足月出生也會先天不足,而你竟然還敢催生。”伏鸞掌不住笑了出來,“那孩子要是足月出生,還真不一定會早早夭折,說白了還是你這個母親太過急躁了。”
伏瑾整個人已經開始晃悠了起來,她伸出手指著伏鸞,努力用最後一絲力氣說道,“你...你這個毒婦!陛下喜歡你一定是豬油蒙了心,才會讓你這個妖婦坐上皇後之位!”
“毒婦與否就不是姐姐你說的算了,哀家再狠毒也斷斷做不出你那些事情。”伏鸞忽然又走近了一點,俯下身對伏瑾說道,“你知道為何陛下越來越不喜歡你嗎?一個連自己的母族都能出賣的人,又有誰能夠真正信任她呢!更何況,你在圍場對陛下一見鍾情的時候,他的眼裏隻有我一人!”
伏鸞輕輕吐出一句,“過往一切都已是過去,哀家隻知道,你輸了。”說罷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殿門洞開的那一刹那,陽光灑在身上,身後傳來如一陣鬼魅般的哭聲,伏鸞眼神迷離,麵容不知是悲是喜。隻是一陣分過,裙角被風吹動,仿佛那一刻,突然回到了從前。
宣正十年正月,景陽宮伏氏,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