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陳子函輕輕地蹭著我的臉，另一隻手將我臉上的淚珠拭去。慢慢地，似有些把持不住，一下堵住了我的嘴。熱吻過後，又往脖頸下移去。
“子涵……”我叫他的名字。摟住他的肩膀，強迫自己不去想陳羽赫。但是，我一共和陳子函吻過兩次。第一次是因我看到了陳羽赫而打斷，這一次恐怕也不能例外。
在陳子函移下的頭上，我看見了陳羽赫。他將手叉在兜裏，側靠在門框上，漠然地看著我們。眼睛裏沒有意思感情。如果說有什麼泄露了他的痛苦，也隻有他緊抿的嘴唇。和快將褲兜握破的雙手。可惜，即使看到了他的痛苦，我也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傻傻地追逐他。我們對視著，我任陳子函的雙手在我身上遊走。任他掀起我的t—shirt。直到他掀起我的短裙，陳羽赫終於忍受不住。一拳砸在門框上，衝了出去。
“子涵……”我見陳羽赫跑出去，慢慢推開他。“我們現在還……”
“我的戲演得不錯吧？”陳子函扯開一絲笑容，我訝異地看著他。“維彬，你果然……還是忘不掉他。從以前你們對視的眼神我就應該已經知道這一點。可是，還是傻傻地，想守在你身邊，想去保護你。在陳羽赫掉下去以後，我原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所以我消去了你關於陳羽赫的記憶。在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你關於他的記憶，已經夠多了……可是即使如此，即使這些年來你夢見的隻有我，以為愛的也是我，你的心裏還是已經容不下別人。維彬，你愛他。”
“我知道。”我原以為我知道，以為我聽見這句話再也不會動容。可是現在，心還是因這句話而顫抖。“可是……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陳子函，如果再也見不到我了，你會很難過嗎？”
“嗯，我會。很難過很難過。但是，如果那樣你能開心，就當是讓我為你受苦。”
又是一陣沉默。
對不起，陳子函，是我太自私。我明知道你會難過，我還是選擇離開。
“你真的已經決定了嗎？”流雲又問了我一遍，在我肯定了無數次之後還是在猶豫。
“陳子函，你回去吧。”雖然他說他想記住我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麵，但是親眼目睹我離開，對他說未免有些殘忍。
“回南流國很可能是死罪。退一萬步來說，即使不是死罪，也隻有一個人孤獨地在宮裏活一輩子。你真的想好了嗎？”沒等陳子函開口，流雲又問了一遍。
“嗯，想好了。沒關係的，南流國隻有我一個後係。父王在那麼短的時間裏還造不出一個小孩來啦。何況，有流雲陪著我啊。我……真的很想母親。”流雲沉默了。她拿出連接兩個世界的唯一尾戒，打開了異世界的大門。曾經，陳羽赫陪著我，一起走過的門。現在，我終於要回來了。帶著一身傷口。
“維彬！”我回頭，陳羽赫從街的盡頭出現。他的臉全是淚水。不知是跑了多久，四肢酸軟，一下摔在地上。但他還是站了起來，速度絲毫不減地朝我跑來。“維彬！不要走！”他的歇斯底裏讓我停住了腳步。但我隻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走著。
那時，父王也曾在我身後追趕。他那時抱的是什麼感情呢？或許這次回去我便可以知曉。我選擇模糊了陳羽赫的臉，像當初模糊了父王的臉，模糊了整個南流國。對不起，陳羽赫。我逃開了。我已經做不到，再麵對你。再麵對沒日沒夜對你的念想。
“陳羽赫你讓開！你這樣會死的！”陳羽赫緊緊抓住了走在我身後流雲的手。確切地說是她的尾戒。在洞口即將關閉的時候，他一躍，將手伸進了隻剩下一個手臂大的洞口中。他抓住了尾戒，那樣洞口就無法關閉。而他，也可能會因術的反彈粉身碎骨。
“你走開啊！”流雲一直尖叫著。我也上前幫忙，用力掰開陳羽赫的手。“你幹嘛！你不要命了嗎！”我大聲吼著，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但我聽見了他的聲音。
“維彬，留下來！或者……帶走我的命。我不能接受……在沒有你的地方活著！”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隻有回去……陳羽赫，你不要這樣了！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那就讓我在你身邊……即使隻要遠遠地看著你。我愛你！我愛你啊維彬！”或許，在我失去的記憶裏他也曾對我講過這樣的話。可是，沒有一次，讓我如此動心。他愛我……他從不曾對我說過。
“夠了……夠了陳羽赫。我……”尾戒上已經開始出現裂紋。即將反彈阻止它的術的人。已經沒有時間了。我用碎冰紮穿了陳羽赫的手，他的血液流在我的手上，分外刺眼。他放了手，但是立刻又握了上來。但在他放開我那一刻，我將手卡進了他的手與尾戒的裂縫中。
我想，我一定會粉身碎骨。可是，陳羽赫，我也不願意生活在沒有你的世界裏。
那一刻，周圍爆炸開。我的眼前無比絢爛。
但是，我終於和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