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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規矩這骨灰盒是不能帶回家中去的,周九悄悄地回到周家莊的莊頭上,那裏有一棵四人合抱的大槐樹,上麵有一個一人多高的樹洞。等他立著腳準備將骨灰盒塞進樹洞內的時候,隻聽得上麵“轟隆”一聲響,頭上提溜下來兩隻腳,因為距離近,他看得很清楚,這是一雙女人的腳,她的一隻腳光著,另一隻腳上穿著一隻繡花鞋。這時的周九再也控製不住自己驚恐的心理,一下子摔倒在大槐樹根上,骨灰盒也掉在了一旁。這時,那樹上披頭散發的女人“哇啦”一聲也跌倒在周九身上。周九下意識地用手推搡,那個女人照他臉上抓了一把,隨後一溜煙似的跑了。
剛剛跑走的那女人,並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原來她叫韓月梅,是吳家營的人,上高中時與一位同班同學談戀愛,結果影響了升學,高考落榜了。可她的男友則考上了大學,卻不念前情,一下子把她甩了。不用說精神上受了很大刺激的韓月梅,以後便精神失常了。白天她還略微清醒些,可到了晚上就經常夢遊、走動,到處亂跑一氣。最近她的病情有些加重,不時地穿上鮮豔的服裝,腳蹬繡花鞋在晚上遊走,嘴裏喊著他那忘恩負義戀人的名字。這天夜裏,她躲著母親悄悄開了屋門出了莊,一轉轉到了吳大才母親新墳旁邊的大路上。為了攆隻野兔子跑丟了腳上的一隻繡花鞋也不管,後來她攆著攆著卻跑到了周家莊頭上。無意間回頭看到有燈影移動過來,眼看著越來越近,她便爬到了這棵大槐樹上。後來誤以為那人要上樹來拽她,一時緊張就摔了下來…
如果要是一般的人,經曆這一連串的過程,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而膽大潑皮的周九,等那女人走後僅僅暈過去十來分鍾,就馬上醒過來了。他醒過來之後睜開眼,拍了拍自己的頭,然後又用手指甲掐了掐大腿,覺得這不是在做夢,這才找到那個骨灰盒,再次放到那個樹洞裏。看了看覺得不牢靠,又拿出來揣到懷裏,來到莊南頭一座大橋下邊,放在一個橋墩下,薅了把草輕輕蓋上,這才歪歪扭扭地回家了。
但是,自從周九回到家裏,就再也沒有起床,飯不吃茶不飲,整日嘴裏嘮嘮叨叨像是中了邪一般。老爹給他請來了神漢巫婆擺治也是無濟於事。最後將他送到醫院,拍片透視一檢查,醫生說,他這病是意外驚嚇所致,大腦、膽囊和腎髒都出了毛病,更重要的是心髒的問題更大,需要做心髒搭橋手術。沒有錢怎麼辦?不得已周九隻得拿出自己盜墓所得的幾千元錢,老爹又向他姐姐借了幾千元錢,總共湊了一萬多塊錢才算保住他一條小命。
等周九出院剛剛回到家裏,派出所的民警來了,說他有盜墓的嫌疑,將他拘留了。
如果周九這回不是受意外驚嚇病了,適時地向吳大才索要錢財,也許暫時還不會露餡。因為吳老板第二天看到他老母親的墳塋被挖,真是氣得七竅生煙,很快就報了案。查了幾天沒有結果,吳大才仗著有錢,懸賞五萬元錢捉拿盜墓凶犯。也該事情湊巧,吳家營的韓月梅聽說本村吳大才母親的新墳被盜,而且重賞舉報人,突然就想起了幾天前在周家莊所發生的那件怪事。前麵已經說過,得了精神病的韓月梅,病情時輕時重,多數時間是夜裏重白天輕。剛好這幾天她的腦子比較清醒,就向派出所的民警說了那一晚上的情況,最關鍵的線索是那人的臉上會有明顯的抓痕。再說周九的臭名在外,派出所的民警很容易就會想到他,經過暗中到醫院查對,很快就確定周九就是盜墓賊,隨後就將他監視起來……
帶到派出所裏一審問,做賊心虛的周九隻得低頭認罪。他不但承認了這起盜墓案,還供出了前幾次盜墓的作案事實,順便把那幾個同夥也供了出來。
後來他帶著民警到村南大橋下,起出了那個骨灰盒。
在歸還骨灰盒給吳大才的時候,周九向吳大才提出了一個疑問,那墳中棺材內的黑匣子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它咋會發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聲音?若不是這一出又一出的怪事情,他咋也不會得這場大病,還差一點要了小命。
吳老板一聽他問到這件事情,苦笑笑說:“實際上也沒有啥別的意思,我媽愛聽個豫劇、曲劇、越調等地方戲,為了她老人家一路走好,在九泉之下安息,我就買下了這個音樂盒,而且還安上了幾節新電池,如果不出問題的話,循環放一次能聽上十來天呢……”
看到吳大才難得有這樣一片孝心,而自己又是如此地作孽、殘忍,周九滿麵羞愧地低下了頭。“草上飛”敗走柳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