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郡。
管城,裴世矩的住宅內。
書房,裴世矩與裴岢對弈。棋盤之上,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四個角,縱橫交錯的線條上黑白子犬牙交錯,難解難分,唯獨中·央部分卻是真空,沒有半點棋子的蹤跡。兩人均是緊皺眉頭,一個手持棋子,一個一動不動,麵容肅然。
裴世矩眼中的精芒突然一閃而逝,一子落在了西北方右下陲的位置。
局勢立時發生變動,裴岢臉色一變,一對眼緊緊盯著麵前的棋盤,手中的白子搖晃著,想找下腳之地,最終輕歎一聲,將白子放回缽內,認輸道:“叔父的棋藝甚是精湛,棋勢不古,變化多端,實在是甘拜下風。”
裴世矩淡然一笑,道:“是你自己心亂了,平時你與我交手,通常都是沒有結局,這次卻走法古怪,失誤多處,與我說來,你有什麼心事?”
裴岢恢複平靜的表情,端起一旁的茶盞抿了一口,道:“小侄卻是有件事,百思不得其解?”裴世矩道:“哦?你說說看,是否又是宇文成都在搞什麼動作?”宇文士及自宇文化及接管家主之位之後,一直沒有出招,讓他感到有些遲疑。
裴岢道沉吟道:“叔父,不是宇文成都之事,而是獨孤閥的事情。獨孤閥突然入主清河郡,實在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宇文成都出兵之後,這些日子的舉動,實在是有種強硬反常。”
裴世矩目光一閃,道:“清河郡?清河郡出來什麼事?”這些日子一直在關注著瓦崗軍的動向,河北之地交給了裴岢來處理。
裴岢皺著眉頭道:“獨孤閥入主清河郡之後,開始肅清郡內大小土匪,在獨孤閥強硬的手段下均告以崩潰。不過有一點值得耐人尋味,他們以清泉縣為中心,向四麵擴張,首當其衝的是清平縣、茌平縣。每縣都是三千人,均是獨孤家的將領,他們被嚴行禁止不得騷擾百姓。”
“什麼!”裴世矩甚是詫異。獨孤閥作出這番舉動可不像草原的胡人作風,如此沉默。
驀地長身而起,一百零八顆硨磲掛在手中,慢慢的默數,開口道:“你接著說。”緩緩踱步,思考著裏麵的隱秘。
裴岢續道:“更加奇怪的是那些崔家子弟,也沒有任何動作,似乎風平浪靜,崔家的那幾個人也似乎沒有任何舉動,整天待在清河城,閉門讀書。似乎承認有楊廣任命的獨孤武都。不僅如此,緊緊兩天的時間裏,又有臨清、清陽、鄃縣、高唐等縣被獨孤閥的騎兵進駐,隻剩下清河城的大宗族以及經城、武城、漳南、曆亭這幾個縣沒有進駐。”語氣透出不解。
此話說出之後,書房內一陣沉默。
裴世矩踱步的聲音一時間響起。
少頃,步停。
裴世矩眯著一對眼道:“獨孤閥入主清河郡,不聲不響,而崔家,看似也靜止融洽。從布局來看,獨孤閥的精騎隻占有了一半的清河郡,與崔家形成對立,有意思,有意思。看來他們是要以這種情況維持下去了,隻要獨孤閥的精兵一旦擾民,崔家就會發起雷霆般的輿論。”連連冷笑。
裴岢道:“叔父說得極是,不過宇文成都這個先鋒大將已經到了武城附近,與高雞泊還有兩百裏。突然下令安營紮寨,不再前進,會不會與獨孤閥有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