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白骨新娘(1 / 2)

荊州為古之楚地,亦稱江陵。荊州之名源於《尚書·禹貢》:“荊及衡陽惟荊州”,為九州之一。荊州府南臨長江,北依漢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粵,連東西貫南北,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素有“七省通衢”之稱。因其地處“魚米之鄉”,亦是富饒之地。

沈家,位於荊州城以東,是一座極顯富貴又不失威武的宅邸,名曰“巨闕府”,為武林中巨闕門總壇所在。

現任當家沈執白手起家,始創巨闕門,用了近三十年的時間才將這一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發展至今日的小有名氣。沈執在江湖中的名聲也由此遠播,雖不至名震江湖,但在武林中也是頗具地位。如今沈執已年過半百,歲月蹉跎,心力自不及當年。因而沈老爺子對於門派事務,多是觀大局,至於其他瑣事都交給了兩個兒子處理。

長子沈衝,為人謙和,不喜爭鬥,尤其厭惡江湖中的打打殺殺。加之沈衝先天不足,無法習武,因此他主要負責沈氏名下產業的管理,至於巨闕門內的江湖事更多的是由次子處理。

次子叫沈愈,字進兮,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沈愈與其兄長不同,他打小就跟著他爹擺弄拳腳,隻是每次學武時都是人在心不在,因而至今武功平平。

沈少主雖然武功不怎樣,但好在他生而有一副好皮囊。整個人長得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麵如敷粉,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目似明星,也無怪江湖中有了“玉麵郎君”的稱號。

據說這個外號還是由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瀲雲笛”段雲亭叫出來的。當初為了段居士隨口說出的一句“玉麵郎君”,沈少主還與合州的何家三少比試過一回,才終於保住了這一名號。

隻是徐如彥聽後很不以為然。以徐公子的博學多才,他篤定“玉麵郎君”是一個罵人的詞。徐大少給出的解釋是,段居士作為一個聲望極高的前輩,又是一位精通音律的雅士,自然說不出“小白臉”這種流俗的話,於是撿了“玉麵郎君”這個好聽的詞來說。可惜沈少主空有一副皮囊,內無半點筆墨,連人家誇他罵他都分不清楚,還以為自己撿了個多大的便宜。

沈愈當時就被他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那時陸恒還滿眼天真,拍著他的肩好言安慰道:“你不用理會徐公子的胡言亂語,段先生應該沒有罵你的意思。我以前也曾見過‘瀲雲笛’,當初他聽過我的琴音後對我說‘琴已矣,子且當習武’。”意思是說,琴就這樣吧,你還是比較適合練武。

沈愈聽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前的人身形清瘦,骨骼纖細,從上至下透著一股書卷氣,哪裏會是練武的材料。於是沈愈再未在二人麵前提到過“玉麵郎君”四個字。

此次下帖邀二人來荊州赴宴的正是這位沈家少主沈愈。

沈愈好遊玩,常常瞞著他爹在外麵闖蕩,把各種大小事務都甩手丟給他大哥處理。沈執對這個小兒子一直寄予厚望,對他這種散漫個性顯得既著急又無奈。同時作為父親,他又將兒子的種種胡鬧之舉歸咎於不成熟。於是沈老爹極其盡責的給小兒子挑了門婚事。

婚事早在一年前就定下了,對方是宋家的女兒,閨名漣漪。自從有了這門親事,沈愈的性子當真收斂了很多,雖然依舊不見人影,但已不像從前那般消失得杳無音信。今日兩人成了親,或許真能遂了沈老爹的初衷也說不定。

“成親?怎麼上回見麵時都未聽他提起過?”陸恒看著那張帖子喃喃自語。

他也不管徐如彥的馬究竟奔出了十裏八裏。他一點兒也不急,任由自己的馬優哉遊哉的往前走,反正徐如彥待會見不著人自個兒又會跑回來,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趕不上他。

傳言宋家有一女,生得婉約清秀風華絕代,比得過古之西施,勝得了月宮嫦娥,嫣然就是位絕世出塵的仙子。

傳言此女出生時正值初夏黎明,天空驚現五彩祥雲,宋家滿池荷花一夜盡開,花枝亭亭,香遠益清。宋老爺從未見過開得如此美好的荷花,因此為女兒取名漣漪,有“濯清荷於漣漪”之意。

世人皆言漣漪小姐實為天人所賜,仙胎所化,絕非凡人。

宋小姐年芳十六,正是含苞初放碧玉之年。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個個長得貌美如花,宋漣漪則是其中最雅致秀麗的一朵,凡是見過宋家小姐的人無不為之美貌驚歎。可惜宋小姐是個溫婉嫻淑的大家閨秀,深居閨閣甚少出門,想要一睹美人芳容實在不易。

因此能見到傳言中的宋家仙女就成了無數少年公子夢寐以求的事,能夠僥幸美夢成真則是一件極為幸運的事。據說當初上門提親者中不乏有才氣卓絕的少年公子,更有家世顯赫的紈絝少爺,最後無一例外的都被宋老爺一一回絕,連宋小姐的麵都沒見著。誰都沒想到最後這個天大的運氣竟然就落在了沈少主頭上。

荊州沈家騰然而有一股喜慶之氣,整個巨闕府仿佛被人用朱砂重重的抹了一筆,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全是紅的,紅的喜幛,紅的綢緞,紅的筵席,紅的滿地鞭炮屑,走上去就像踩上了一層厚厚的紅毯。最讓徐如彥受不了的是大門上掛著的兩個大紅燈籠,在細風中長穗飄飄,分外招搖——有本事,你還可以再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