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寇家。
衣冠楚楚的少年公子“乓乓乓”地砸著寇家朱紅的大門,敲門聲中帶著幾分急切,幾分不恭,外加幾分惱怒,總之各種不滿情緒夾雜在一處,最後就遷怒在了這扇無辜的門身上。
來人叫徐如彥,與寇家人無仇無怨,也無任何交情,是個與寇家八輩子沾不上一點邊的公子哥兒。再說寇家,以販茶為業,具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按理說也招惹不到徐公子這般有身份有地位的凶神惡煞。如果說兩者之間還有什麼淵源的話,那就是一個人——一個行事詭秘,行蹤飄忽不定的神秘人。
徐公子便是依約來此找人。一問,寇家人坦誠回道:“實在不巧,陸公子受人之托到武進辦事去了。”話還沒說完徐公子就已沉下了一張臉。看得那人一陣哆嗦,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隻怕一個字沒說好惹火了這位大少爺,到時來個血洗寇家,那可得不償失,也不知溫文儒雅的陸公子怎麼會認識這等惡人。
受人之托?徐如彥冷哼一聲,什麼人竟然比他堂堂徐氏大少更有麵子。自己花了半個月都沒能把這隻狐狸抓走,這個人究竟是用了什麼法子才讓他乖乖跑去武進,莫非是拿了幾百兩銀子作酬錢?不然還有什麼能使得動這尊佛。徐如彥狠狠的想,早知道就該拿個百兩黃金出來作餌,不愁抓不到這隻財迷心竅的死狐狸。要知道堂堂徐氏大少,最不差的就是錢。
“他受了什麼人的委托?”
聽得徐公子問起,寇家人畢恭畢敬地答道:“是虛雲莊佐合堂堂主齊大俠。”
“齊禦翔齊大俠?”徐如彥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登時如鯁在喉不說話了。乖乖,還真是個大人物!即便是他遠在徐家堡的老爺子來了,和齊大俠擺在一塊兒也是平起平坐的地位,這還是看在徐老爺子年長的份上,至於他這個孫子輩的哪還敢說半句話。於是徐公子又開始對某人咬牙切齒:好你個該死的陸冥修,看我下次見了麵不扒了你的狐狸皮,認識如此人物都不給做兄弟的介紹介紹。
寇家人見這位華服公子不語,娓娓又道:“齊堂主來了封書信托陸公子去武進看望一個友人。昨兒剛走,也沒說什麼時候能回來。不過陸公子走前倒是留了個口信——”那人怯怯的將他望了一眼,吞吞吐吐的繼續道,“陸公子說如果有人來找他,就讓那人自個兒先等著——這是陸公子的原話。”寇家人僅此一句就將事情撇了個幹淨。
聽聞此言的徐公子更是恨得咬牙切齒,目露凶光,許久才從牙縫中逼出一句話來“好你個死冥修,你給本少爺等著!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笑談渴飲你的血……此番不好好教訓你一次,本少爺就不姓徐!”
於是乎,為了“好好教訓”某人的徐大公子就這般“自個兒先等”在了寇家。
徐如彥說來也算個人物。其父徐繼文乃是南京都察院左都禦史,祖父徐元植是徐家堡的現任當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位前輩高人,現今雖已退隱江湖,但威名猶存,武林人士無不敬重。徐如彥作為金華徐氏的大公子,行走江湖不過數年,倒是小有名氣,與今日武林中頗受關注的數位後起之秀並稱“三傑四少”。徐如彥便是七人中有“華澤美士”之稱的徐大少。
他與陸恒的相識可以說是一場意外——按照徐公子的話來說那是一個不幸的意外,注定了他之後會倒黴數載。
徐如彥一直覺得陸恒此人命中帶煞,走哪兒都離不了一個“衰”字。結果冥修先生聽後十分震驚地看著他,“徐兄當真是我陸某的知己,竟然連我命格有偏官都知道。隻是我八字製化得當,七煞皆為所用,實是大富大貴的格局……若是徐兄覺得近來事有不順的話,可以讓我幫你算算,看你命相中是否沾染了鬼氣?”徐如彥當時就想將他吊起來打一頓。
兩人相識至今已近兩年,徐公子依舊無法將此人的底細摸個透徹,唯有一點他相當肯定:此人雖被稱為“神算”,但他對命理術數著實一竅不通,實則就是個故弄玄虛的神棍,並且這神棍還有一大堆的不良嗜好——譬如愛財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