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鴻答應著,瑾璿又看了他幾眼,挨著他身側坐好,便吩咐舒鴻開車,朝著城門口而去。
遠遠的看那架勢,卻是十分戒嚴,一排排的戴著黃蓋帽,背著長槍,軍紀肅容,隴西本就是皖係的天下,這些年來也算治軍嚴謹,皖係與靖係以及南邊的穆氏家族便是而今天下最大的三個軍政集團,而隴西正是屬於皖係的勢力範圍。城門口立了幾個軍官模樣的人,有一個竟有些印象,是了,在劉總司的府上曾經遙遙的見過,似乎是警備司令處的主任,看他肩上的佩章卻是團長級別的,瑾璿暗暗皺了眉,這些人果真便是要抓這個男子嗎,竟然連司令處的主任也牽動了。
心下暗暗有些吃驚,但此刻已是騎虎難下,壓下心裏的不安,少不得打起精神,車子已開到了跟前,那周旋的事就都留給舒鴻了,瑾璿緊靠著那男子,舒鴻一番說辭,幾個端著槍的士兵敲了敲窗,瑾璿忙的把車窗搖下,笑道:“官爺,隻因姐姐家出事,這大半夜的方才送姐姐回去,家裏也沒個弟兄,姐姐素來身子不好,又不能不回去盡孝,所以才趕著大晚上的出去。”
那士兵仔細瞧了幾眼,沒看出什麼破綻,便又嚷道:“那個,抬起頭來。”
瑾璿心裏一急,手卻被他握住了,粗糙的掌心傳來的力道一下下似是揪住了自己的心,心下微寬,卻見他抬了頭,不知什麼時候擠出了幾點淚,瑾璿不看還好,一看卻忍著沒有笑出來,她再想不到,這樣的人變得居然這樣快,像極了受氣的小媳婦。
那士兵又仔細檢查了車子,實在沒發現什麼,便揮手讓他們走,可是車子還未啟動,那警備司的主任走了過來,他四十來歲,長得白麵無須,瑾璿心裏一黯,生怕他看出什麼破綻,好在他檢查了一番,還囑咐說如今景寧城不太平,這大夜晚的還是不要出去的好,瑾璿賠了一番笑,舒鴻登記了一些材料便放行了,車子使出去很遠,才發覺自己的後背涼意嗖嗖,竟是汗濕了。
手心手背膩呼呼的,卻見他的手還抓著自己,一時隻感覺自己的輕浮,忙的撒手,冷聲說道:“我就送你到前邊了,這裏離城門口已有二裏地了。”
車子噶然而止,男子早已脫下了女子的服飾,衝她點了點頭說道:“小姐,救命之恩,來日再報。”便不敢停擱,開了車窗,一個縱身便跳了下去,消失在茫茫黑夜。
瑾璿望著那黑影,心裏些微有些失望,這個人果然是冷血得很,饒是這樣救他半分感激的心思也沒有,什麼他日再報,連自己的名姓都未曾問過什麼報恩的話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
瑾璿這半日的周旋也是積累了,看著離天亮還有些時辰,便對著福伯說道:“方才我們才出城,這會回去,時間太短,少不得他們懷疑,我們便等到天亮了再走吧。”
舒鴻道:“小姐說的是,這會回去必定盤問,一個不好反倒怕壞了事。”
瑾璿點了點頭,便眯著眼歇息,此時心裏的餘痙還未下去,隻覺得後怕,又在思慮著方才那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不料舒鴻卻說道:“方才瞧著那人的模樣有幾分熟悉,竟好似在哪張報紙上見過。”
瑾璿身心俱累,早已是迷迷糊糊聽得不真切,隻是嗯了一聲,舒鴻見她睡著也就不說什麼了,眼睛卻是一刻也不敢合上,望著睡得有些沉的瑾璿,不由得輕聲笑了笑,便與福伯小聲的說話。
等瑾璿再醒來時已經是陽光遍地了,見福伯開著車子正往城裏走去,心下才微微寬了些,心想也不知那個叫從淙沅的人可是平安了,無端端的怎麼計較起別人來了,瑾璿一時又嗔怒自己的心思,卻又不敢表現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