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勸說(1 / 3)

馬車停在了登科胡同十九號門前,許萱海兄弟下了車,許靜瑜也隨之下了馬。

門戶前麵暗沉沉的,大門緊閉。一個兵衛拎著一盞氣死風的燈籠走上台階去敲門,透過這點微亮,許靜瑜看見,黑漆大門的上方端端正正地掛著査府的牌匾。想想也是,嫁女時老爺子依然健在,再破家也會給自己留個宅子養老,沒道理連嶽父也住到女婿的產業中去。

大門“吱紐”一聲開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瘦削男子出現在門前,兵衛將許萱海的名刺遞上去,那男子看了一眼,立刻微笑著迎了上來:”表小姐預料侯爺今晚會登門,您還真來了,太客氣了哈。歡迎歡迎。敝上夫婦二人正和表小姐說話呢,吩咐過不用通傳了,幾位親家老爺就請直接隨我來吧。我是查府的外院管家陳槐生。”

許萱海打個哈哈,說:“既然如此,就請陳管家引路吧。”

小廝們提著燈聚攏過來照亮,一行人安安靜靜地進了宅子。

查府是個二進的四合院,周周正正的結構布局,東西還帶著兩個跨院。繞過影壁,迎麵的正屋燈火通明,沿路兩排氣死風燈將縱跨全院的青磚路映得清清楚楚。許萱河見勢揮退了小廝,幾個人徑直朝著正屋而來。行至堂下,看到大門上方掛著一塊黑漆匾額,端凝大氣的書法,寫著“眉塢”二字。

查繼良和夏夕已經雙雙迎出屋門。再不喜歡,查繼良這時也得拿出待客的禮數。

“學生查繼良,見過忠勤侯爺,見過大理寺卿許二老爺。”

許萱海愕然道:“繼良,你小時候我在外駐守,咱倆沒多見,彼此卻不是外人。你再生我的氣,我也是你姊夫。一知道你回京,我急急忙忙過府問候,姊夫看望小舅子,什麼學生侯爺的,聽著紮耳朵。”

許萱河聽了心裏微微一鬆,笑言道:“沒錯,我們本就是親戚,我哥是你姊夫,我忝長幾歲,叫聲二哥也就是了。”

“學生不敢。”查繼良不卑不亢,卻還是一副拒人千裏的說話。

許萱海性子直率,這些年朝堂上曆練,對讀書人這副油鹽不進的倔脾氣早已見得慣了。走前兩步,對著查繼良揖道:“你姊夫是個莽夫,沒念多少書,但是大理還是懂的。這些年前前後後做了不少錯事,對你對德閔都疏於照應,想起來心裏愧得慌。今天這一出就叫負荊請罪。你要實在不解氣,就請出舅舅的家法,打我一頓吧。”

夏夕心裏想笑。從她進門起,忠勤侯時常處在家庭暴力的危險中,找揍的自覺性也很好。

“學生更加不敢。繼良是本分的讀書人,非禮勿行,非禮勿動。膽大妄為,喪德敗興之事別說做,連想都不敢多想。”

忠勤侯頻頻點頭,“知道知道,你這相貌言談,活脫脫就是當日舅父的模樣,真是好多年沒見了,看見你,如同看見老大人。”

許萱河微笑。他恍惚記得的查家舅舅眉眼含笑,性情溫和,一點火氣都沒有。那時他年過四旬,儀容整潔,下頜幾綹胡須光滑平順,最是愛惜。查繼良風華正茂,臉黑得鍋底一般,跟他有德長者模樣的老爹實在扯不到一處。偏生這種胡話一出口,查繼良的臉色立時就軟化了幾分,想來是幼年失怙,格外敬愛父親的緣故。

許萱河還來不及多想,査繼良轉眼看見許靜瑜,瞪他一眼,臉色重新又黑了回去。

一行人進到正屋,査夫人已經退到後堂去了。分了賓主坐下,夏夕的丫頭奉上茶來。

許萱河正在心裏措辭,卻看見夏夕一斂裙裾,跪在堂中。

“德閔今日膽大妄為,做下了一件悖逆不孝的大事,這會兒向侯爺和二老爺請罪。”

許家兄弟吃了一驚,齊聲問道:“怎麼了?”

“兩位大人夤夜前來,想必聽聞了査家破家嫁女的舊事,德閔也知曉了生平最大的秘密。同一件事對我們的衝擊卻是不同,大人們掛念家聲,德閔卻憂心安全。下午派遣下人急忙地作了一些防範應對,以小人之心揣度長輩,並鬥膽妄行不當之事,在此懇請二位老爺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