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夏夕派外院套車,自己帶著捷哥和丫丫出門。
在熙朝,秀才是朝廷認可的最低文憑。讀十來年的四書五經,學會寫八股文,方具備參加秀才考試的資格。而要考中秀才,遠不像21世紀小升初那麼簡單,要經過縣考、府考、院考三個等級,其中通過前兩次考試的,頭上能多一頂榮譽帽,叫童生,終生有效,成為市井坊間認可的讀書人。通過第三等級院考的正式稱作秀才。有些人終其一生也沒有脫掉童生的身份,有人考據,秀才的錄取率之低,跟現代的考研差相仿佛。
秀才考試也叫小考,鄉試與會試被人稱作“大考”,三年一輪回。今年趕上招秀才,所以也稱小考之年。如果捷哥這次不第,就要等三年之後再來複試。眼見到夏夕稱霸棋壇,大有登頂之勢。丫丫領著“□□特殊津貼”,沾沾自喜得意洋洋。捷哥也有幾分急躁起來。論高考成績,醫學院是有名的難考,可是穿越了一回過來,才藝不如別人,他落在了後麵,心裏和麵子上都有點過不去。捷哥在學堂裏了解到,考秀才,成績列為一等者,稱廩生,每月朝廷給六鬥米補助,也算是一種榮譽津貼。比丫丫的俸祿低些,可是他也找不到更好的目標了。
馬車帶著她們仨先奔了縣衙,去看縣官張貼的招考文書。夏夕和丫丫沒下車,三個小廝陪著捷哥一起看過文書,又進到縣衙署理房當麵谘詢了半天,才泱泱地出來了。
捷哥爬上車,夏夕和丫丫就急忙問:“怎麼樣?名報了嗎?”
“沒有,很複雜的,要出示戶籍,填寫履曆,還要同考的五個人互相聯保的文約,還有本鄉老秀才的證明文件。”
夏夕說,“這應該是為了預防冒名頂替。”
捷哥點點頭,“咱們家宗親或者街坊還得出證明,說我身世清白,不是倡優皂隸的直係子孫,現在也不在服喪期,這樣才能報名。”
丫丫性子急,“還有幾天?”
“時間還有十來天呢,縣試是三月十二,考兩天,中間閱卷張榜隔六天,然後考第二場府試。府試不在這裏,在知府衙門。府試成績下來之後,合格的童生接著考院試,學政衙門出題,在貢院考。成績全部下來就到五月初了。”
“那麼現在就是要這些證明文件了。”
“嗯。”捷哥點頭。
“去找你八叔吧,讓他給你辦齊了。”夏夕說。
丫丫說:“不是說好要對家裏保密呢?”
“這麼多的證明文件,憑我們幾個,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辦下來。找誰都會驚動大家,找八爺反倒好些。捷哥你就說考著玩的。萬一考不上,怕大家笑話,讓他給你保密。他也樂得看個結果,誰沒點好奇心呀。”
“那我最近去府裏的學堂嗎?”
“考前這十來天要不算了?自己在家練習,多看看範文,寫了文章直接送到學堂裏讓師傅點評點評就是了。別忘了跟八爺說,回北京了,讓他有機會還要多帶你見識曆練去。”
捷哥小嘴巴一嘟,紅潤潤的煞是可愛:“八叔也要去衙門銷假了,怕也要忙起來了。”
“沒事,有空就去。你要考上秀才,就有同年了。他們年紀都比你大,跟他們混也一樣增長見識。”
“咦,對了,你現在還怕見人嗎?”丫丫忽然想起來了,問。
捷哥笑著搖頭,不怕了。很神奇,一年時間,把前世根深蒂固的頑症基本給治好了。當年連問路都不敢,生怕別人露出敵意和輕蔑的神氣。那種畏懼無奈折磨得他不輕,就像獨自困守在幽暗的山洞裏一般自苦。十七八歲的年紀,明明那麼渴望與人交流,卻到處給人留下陰沉自閉的印象。
“這就好這就好。”丫丫鬆了一口氣。進了考場可沒人陪著,縣試要關兩天,萬一臨時頭疼肚子疼,又不敢跟人說,那麻煩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