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爭子(2 / 3)

這中間的關竅得失她想得再透徹不過,一路上默禱,希望能僥幸過關。可是老天不從願,大太太連一天的機會都不給她,直接就上來搶人了。

大太太居高臨下看著第二個跟她較勁的兒媳婦,怒火壓都壓不住地往上頂,“我看你是想造反了?怎麼?跟德閔學上了”

德雅一聲抽泣,“太太,我心裏對您的敬重無以言表,萬萬不敢學姐姐忤逆。隻是慶哥,我真的舍不得啊,您也是母親,求您體諒我的心。”

大太太冷冷一笑,“我看你是太健忘了,有些話我不說,是給你留著幾分麵子。你既不知天高地厚,想跪就跪吧,想想我為什麼要不辭辛苦自己養慶哥。要是想通了,就乖乖回屋去。要是犯了糊塗心思,覺得跪一跪就能把慶哥掌握在自己手裏,那你不妨試試看。”

說完,轉身穿過正堂,走了。院子裏的嬤嬤丫頭也一個個屏息靜氣地躲開了。德雅意識到,最嚴峻的考驗來了,苦也說不得,累也說不得,勢必要安下跪死在雲錦苑的決心才行。

大太太找到許靜瑜,發了一頓火,卻也沒有告訴他德雅在自己院子裏跪著請願呢。

許靜瑜見母親震怒,也隻好言安慰了幾句,就繼續忙著處理手頭的事務了。馬車拉回來的種種物事安排妥貼,又和侯府賬房交代德州店鋪及莊子的賬目情況,忙得不可開交。待到飯點,在福蔭軒沒有見到德雅,還以為德雅受了母親申斥,委屈不來吃飯,沒有在意。

母親想養慶哥這件事,在許靜瑜看來也無不妥。德雅心性人品不被侯府接納,慶哥是嫡子,從老侯爺已降,長輩們日夜憂心他的成長。要想從根上就長得筆直端正,遠離這個品性明顯有虧的母親自是長輩們共同的主張。可是德雅想親自撫養兒子的意願在德州也表達得相當充分,慶哥還是嬰兒,由親生母親帶在身邊照顧幾年亦無不妥。他哪裏想得到婆媳倆一接火就來了個針鋒相對,彼此一點兒餘地都不留。

福蔭軒裏,接風宴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上得很慢,互相通報著彼此的信息,都很有些可聊的變化。老七招募新軍頗有進境,小訓幾個月立刻就大敗蒙古騎兵,捷報頻傳,朝野振奮。靜琳進宮前後一些無法形諸筆墨的細節,因為選後這件事與定國公府和靖國公府產生了嚴重的齟齬,公府子弟隱隱有結盟相抗的傾向。許萱河不好對付,可是侯爺許萱海在朝上承受了較大壓力。大爺、三爺辦差踏實認真,也都有榮升。相對於老七耀眼的軍功,這兩位的榮升相對要低調一些。

許靜瑜也詳細解說了他們在山東的經曆。夏夕戰無不勝地棋壇成績和名震德州的“美人定式”。捷哥念書的超常天分和師傅廣開眼界的建議。再就是德州去冬久旱成災,是否考慮夏收時實施減租減息的問題。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福蔭軒裏言笑晏晏,一派和睦。忽然大太太屋裏的大丫頭喜鵲神情忐忑地來報:八奶奶暈過去了。

倒春寒的天氣裏,德雅在雲錦苑外跪了三個多時辰,又累又凍又委屈,體力終究是不支。

大太太眉頭一皺:“救起來了嗎?”

喜鵲回道:“救起來了,奴婢們把她抬到屋裏,好歹灌了些熱湯熱水,把人捂了過來。可是她一清醒,立刻又跪回原地去了,誰勸也不聽。”

老侯爺不禁問:“怎麼回事?”

大太太這把適才發生的一番爭執稟報給老侯爺聽,許靜瑜卻不及細聽,站起來說了聲:“我去瞧瞧。暫且告退。”

老侯爺點點頭,放他去了。聽完大太太的陳述,老侯爺表態說:“我愁了幾個月了,老大媳婦既有此意,我支持。瑜哥媳婦擔不起這個責任。好孩子別給她帶壞了。”

易嫁這個秘密並未在侯府傳開,所有人都記得侯爺險些挨打,大太太被處禁足的那場風波,以為老侯爺對德雅的不滿還停留在那一日。

老太太說,“唉,也是可憐見的,生孩子那天嚇死人。自己以為活不成了,隔著一扇門,跟老八道別,讓老八別隻記得她的壞處。兩個人一起哭。我這心裏好生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