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朝會上,有持重的大臣建議遷都南京,被純親王斷然拒絕。蒙古各部落也在集結中,最多能湊夠2萬騎兵,北京城下20萬對2萬,就算戰鬥力不及蒙古人,輸也要輸得有點骨氣。
純親王自己留下來主持守城,誓與北京共存亡。宮裏的皇帝與太後被秘密轉移出城,一旦北京失守,或者純親王以身殉國,皇帝就立刻宣布親政,然後再調集天下兵馬反攻北京,純親王在朝上意氣風發,折箭立誓,決不讓北京成為蒙古人的馬場。
老侯爺眉頭緊鎖,這是下決定要在北京城下死戰了。
“昨日朝會之前,朝廷裏還有些持重老成的大臣籌劃以退為進,純親王說他享了40年福,現在是以身報國的時候了。區區2萬蒙古騎兵想在北京劫掠,須得踩著他這一國攝政的屍體進城。老姑老爺素日溫潤,昨天那叫一個傲氣衝天啊。”許萱河也不知是批評還是誇讚,腦袋不停地搖。
“沒人勸勸他?避其鋒銳,徐徐圖之也不失為一個策略。”
“老姑老爺說,不能讓蒙古人嚐到甜頭,這次要把他們打痛打怕,以後北京才能消停。他派出細作去摸清底細,凡是這次參加了北京城戰的部落,戰後要派精銳兵將,瘋狂報複,勢必夷其全族,給其他蒙古人一個教訓。尤其是這個帖木兒雄奇,必要將他的人頭掛上北京城頭方消此恨,方雪此辱。”
老侯爺沉吟半天,問,“你去王府看過沒有?老姑太太做什麼打算?”
“今□□會主要商議軍事,我插不上嘴,下朝直接就去了純王府。我看那邊也在安排疏散,府裏上上下下都在忙亂。老姑太太讓我轉告父親,不用操她的心,她會安排好的。純親王在江南江北產業那麼多,不會沒個去處。還問如果我們這邊有困難,她可以幫忙安置。”
老侯爺想了半天,“她沒具體說她要去哪個封地?”
“我問了,她說先去太原,要是戰事不利,會向南京靠攏。”
老侯爺鬆了一口氣,“這我就放心了。我是真怕她留下來不走。她跟老姑老爺伉儷情深,這時候以那丫頭一貫的個性,勢不肯遠離的。”
許萱河說:“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問得很細,她說老姑老爺安排她撤退,她不願意讓他為家裏的事情分心,她會帶領所有姬妾以及未成年的孩子全部離開北京。王府三個成年了的兒子全部參戰,淮寧在大同,府裏還有兩個成年的兒子,全部留下守城。”
“你看她的情緒怎麼樣?”
許萱河想了想,說,“沒有異樣,父親,你不提我還沒多想,是有點奇怪,照說她應該很舍不得老姑老爺才對啊。怎麼那麼平靜?”
老侯爺眼睛紅了,許萱河立刻醒悟過來,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不要。”
夏夕腦子裏也瞬間閃現出殉夫這麼個極為生僻的詞彙來,如果風華絕代的純親王以身殉國,慈愛寬和的老姑太太真會做出這麼極端的事情來嗎?如果這世界沒有這樣兩個人,少了多少美麗與美好,真的是太可悲可惜可歎的一件事。
老侯爺沉吟半晌,對侯爺許萱海說,“你去把咱們的家丁再盤一盤,抽出十個功夫最好的給老姑太太送去,戰事打響,讓他們寸步不離純親王。護送女眷撤離的護衛適當減少上幾個吧,路上總比北京要安全得多。給年輕奶奶們隨身帶上護身的匕首,真遇到賊匪,教教她們怎樣自盡。”
夏夕在旁邊激靈靈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