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禮別開生麵,眾目睽睽之下,公開地上演著暴行。
新娘子綁得如同粽子一般,沈家老舅一鬆手就蜷成一團躺在地上,但是半點沒有影響莊頭一家的情緒。婚禮仍在繼續。
司禮在高聲吆喝,“一拜天地......”
立刻有幾個女人走上來按著新娘的腦袋往地上磕,新娘拚命撐著自己的脖子,卻哪裏能夠和幾雙手的力量抗衡,腦袋最終被砸在地上,新娘的喉嚨裏發出非人一樣的慘嗥聲,也許是哭聲。捷哥和丫丫伸手按住了耳朵,不忍心聽,也不忍心看了。
夏夕覺得現場所有的人都混賬得可以了,這樣的悲慘,居然還能看下去,居然還能笑出來?再看那個侏儒一樣小矮子新郎,站在一旁神色自若,不見一點惻隱或難堪。夏夕想,這是個畜生啊,落在他手裏的女子隻有不幸,再不會有別的下場。
她對著張勝民說,“製止,趕快製止。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找茬也得攪了這樁婚事。兩輩子都沒見過這麼慘的場麵。
張勝民立刻暴吼一聲,“停下!”
這五個人身上的軍服早已引起了主人家的注意,想著趕緊三拜,拜完了事,卻料不到這位兵爺終究還是跳出來了。
現場靜音。連按著新娘子幾個女人也僵立在當場,像電視裏一幅定格畫麵。新娘子的哭聲被毛巾堵在喉嚨口,卻竭力地哭吼著,瘮得讓人頭皮發麻。
五條黑漆漆的大漢神色凜然往場中央一站,立刻把熱鬧的婚禮現場弄得冷清了下來,鼓樂手也停止了吹奏,伸長脖頸朝院子裏看。院牆上的幾個小孩跐溜一聲都不見了。
張勝民瞪著眼,“你們這是幹什麼呢?見過誰家這麼娶媳婦的?比殺豬都慘。光天化日,還有沒有王法?這是楊嶺村是吧?這村裏的人也混賬得可以了啊,看這種熱鬧不怕受報應?”
丫丫和捷哥出人意料地跑上去,拉掉了新娘嘴裏的大毛巾,也不知是拚命掙的,還是毛巾堵的,牙齒縫裏都是血,連眼白都充血了。捷哥是學醫的,明白急火攻心情緒激動都可能引起眼底出血,不會有大礙,但是需要好一陣子才能消失。
“救救我,救救我!”幹澀的嘴裏幹澀的聲音,絕望得淒慘。捷哥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想讓她平靜下來。
丫丫說,“你別怕,我們問問情況,會盡量救你的。”
有個婆子滿臉不耐煩,一把就把丫丫拎到一邊去了,“你們是幹什麼的?我娶媳婦礙你們什麼事了?”
這時常進寶上前向張勝民合手作揖:“官爺,小民常進寶,是楊嶺村這裏,定南侯府田莊的莊頭。不知您有何指教?”
張勝民有點意外,“定南侯府?”
扭頭看看夏夕,夏夕麵色如常,張勝民心領神會,指指地上的新娘,“既是侯府的莊頭,那你應該是知道王法的。這你怎麼解釋?”
“這丫頭是侯夫人賞給小人的使喚丫頭,一直養在小人家裏。年紀大了,我看相貌性格都不錯,就想把她給小兒做個媳婦。”
“姑娘這麼折騰那是不願意啊。強扭的瓜不甜你不知道嗎?”
常進寶傲慢地說,“她如今是我的丫頭,自然得聽我的。我是抬舉她才讓她做小兒的正頭媳婦,我糟踐她,讓她做妾她也得應承著。”
張勝民一臉不耐,“得得得得,就你那兒子,還想人家好好的姑娘當妾呢?你甭跟我這裏廢話。丫頭的身契拿出來我看看。”
常進寶向老婆示意,沈氏皺皺眉,很不高興地扭身回屋,過了一會兒,拿了一張蓋了紅戳的字紙出來。張勝民大概是不識字的,看也不看,就交給了夏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