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交鋒(1 / 2)

夏夕穿過正堂,還沒進到太太所住的正屋,就聽見大太太溫和的聲音說:“既如此,就抽她20鞭子,以儆效尤。”

隨後就是捷哥一聲長哭。夏夕心裏一痛,四歲的孩子顯然想幫丫丫,被人無視了。

如果她與大太太、徳雅毫無矛盾,她想人家堅持要拂拭一下丫丫,那個不省心不聽話的死丫頭真不算冤枉。她天真爛漫以為自己沒惡意就沒危險,孰不知人家會小題大做,有心人總是能生出事來的。自從那一日詰問過大太太之後,她見到大太太隻有行為上的禮節。現在她下令用鞭子抽丫丫,隻怕是想在她麵前立威了,懲戒她的眼裏沒有婆婆之罪。畢竟她的身份放在那裏,自己的無視大約刺痛了侯府夫人一向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夏夕站在那裏鎮定了一下心神,今天絕不能讓她們碰丫丫一指頭。這是她的骨氣,也是必須表現出來的勇氣。她既是春蕪院的主母,守土有責,想過安生日子,就得把有心生事的人全體擋在門外。否則連漿洗嬤嬤都敢提著她的人去上房邀功,大太太再順勢這麼一打,憑空給了別人多少鼓勵?

丫丫不就是彈了捷哥一指頭,責備兩句,一笑而過的事,現在被婆媳倆發揮得這麼大了,居然要挨鞭子。7歲的小女孩抽上20鞭,得打成什麼樣?她要護不住,以後她屋子裏的那些丫頭真的危險了。像小綠小蕊,擺明是根刺橫在徳雅心上,這次她借勢顯威,下次又將如何?

想想這對婆媳,還真有默契。一個架柴,另一個就來放火,在整她的事情上挺齊心的。但是如果她們以為揪住一個丫頭的錯就能讓她啞口無言?或者逼她俯首帖耳?怕是找錯了努力的方向。

夏夕腦子裏一瞬間閃過老姑太太的影子。這裏真正能讓她傾倒的,隻有她,但那不是源於權威與地位,那是一個年長女性身上慈愛與善良的力量。做姨媽的無情無義這麼多年,盡力彌補尚且不及,居然還想端出婆婆的款壓服人,須教我夏夕不存在。德閔十多年的有限生命裏,眼巴巴地盼親人,前幾天的心碎絕望還在她心頭。如果你依然學不會善待我也不苛求,至少今天讓我來教給你怎樣相處。

門簾一掀,一個丫頭衝出來了,夏夕正好走去掀簾子,一個沒注意,兩人幾乎撞個滿懷。

小丫頭驚呼出聲,“哎呀七奶奶。”

夏夕點點頭,“你是去傳令對丫丫施家法?”

丫頭點頭說,“是,大太太吩咐,打她20鞭。”

“你且慢,容我去求個情。”

丫頭點了點頭,揭開簾子,讓夏夕走了進去。夏夕進門一看,捷哥正獨自站在炕前大聲哭泣,屋裏頭除了大太太,徳雅,還有兩個婆子,一個丫頭,居然沒一個人去哄兩聲。夏夕的臉色當時就難看起來。

“我們捷哥還真是到了有王法的地方了,不知道丫頭彈了少爺之外,捷哥是不是也做了什麼壞事了?怎麼站了這麼一屋子,連哄一聲的人都沒有”

進門就找茬,讓屋子裏的人心裏一震。一個年紀大約比大太太大幾歲的老嬤嬤看了一眼大太太,抽出腰間的帕子,走上去幫捷哥擦眼淚。

“不用了,我既到了就不用勞駕您老人家了。”

捷哥哭著偎到夏夕懷裏,粉團團的臉上全是淚水。不得不說這孩子長得確實好,哭得夏夕心直疼。她向大太太行了禮,也不用人讓,直接就坐在一張椅子上,把捷哥拉在懷裏擦眼淚。

捷哥哭得聲音哽咽。夏夕笑笑,“別哭,你做錯什麼了?”

捷哥搖頭,夏夕抬眼看著徳雅,“捷哥有什麼錯嗎?”

徳雅說,“捷哥沒錯,錯的是那丫頭。”

“哦,除了彈少爺的奔兒頭,丫頭還有別的錯嗎?”

徳雅猶豫道,“老嬤嬤拉著,小丫頭不服管。這也算個錯吧。”

夏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八奶奶,你還真能給她找出錯來啊。試問,那婆子是什麼人?二門外頭管漿洗的,誰給她的權力讓她替我管丫頭?阿貓阿狗都能上來拖走少爺身邊的丫頭,那我還真要操心一下捷哥在府裏的安全了。

大太太和徳雅對視一眼,心裏咯噔一下。

夏夕不理,繼續說:“這個錯我否了,不認。剛才我在外頭命人掌了那婆子的嘴,讓她學點明白規矩。還有別的錯嗎?”

她在門外發作的事還沒報上來,如此潑悍讓徳雅皺了眉,說:“沒有了。”

“就彈了個奔兒而已,我當多大的錯呢。那我領回去好生教導。八奶奶,行嗎?”

徳雅的眼睛瞟向大太太。夏夕就正眼看著大太太,“大太太,我把我的丫頭領回去教導,您同意嗎?”

剛才要給捷哥兒擦眼淚的老嬤嬤走上一步說,“七奶奶,大太太剛才已經處分過了,要抽那丫頭20鞭。”

“這還在正月裏,年氣未散,就不要惹大太太不高興了。既是我的丫頭,我帶回去狠狠地罵她一頓,行不行?”

老嬤嬤不吱聲,徳雅也不吱聲,滿屋子的人都看著大太太。大太太做沉思狀,夏夕就安心等著她長考,嘴裏輕輕安慰著捷哥,“別哭,咱們馬上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