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忐忑不安地站到了許萱河的麵前。
嫁進侯府兩個月了,除了除夕救小綠時亂拉援軍,她幾乎和許萱河沒有直接對過話。想到那天自己涕泗橫流毫無形象,而且壞事都幹得那麼猥瑣寒磣,上不得台麵,她就心虛,這個人得多麼瞧不起自己啊。如果不是實在沒別的轍,夏夕打心底裏願意一輩子從他的視野裏消失。
平時遠遠地看上去,這位主管全國刑獄的正二品文官白皙而斯文,話也不多,從容淡定,謹言慎行,有種自然疏離的感覺,這與他的職位與身份倒是十分相稱。
霸悍的武將世家出了他這麼一位文弱書生,實在有點奇怪。他的氣質矜持文秀,跟他的侯爺爹和侯爺哥哥一比,就像兩頭獅子中間站了一隻羚羊,反差很是強烈。他的同胞哥哥動不動就要拿棍子打死人,也讓夏夕不禁猜想他在公堂上的表現。稍微暴躁一點,他打人的機會比他哥哥可多多了。
但是麵對麵站在他麵前,他眼光平靜又和善,帶一點笑意,似乎不是個難說話的。這讓夏夕多了一點僥幸心理。
她說明想借書的來意之後,許萱河好像有點反應不過來,“就是這樣而已嗎?”
夏夕點頭,旁邊兩隻小腦袋也在點。
許萱河笑了笑,“想看書哪裏需要這麼費事?侯府多出幾個讀書人是好事啊。我這個書房裏的書你可以隨便看,但是拿走的書要做登記,看完要歸還原位。再就是要愛惜。”
“我懂的。一定像愛惜視力一樣地愛惜。”夏夕拚命點頭,滿心感激加羞愧。看看人家,難怪當那麼大官,格局就是比自己宏大。
“我也會愛惜的。”捷哥也保證道。
許萱河很意外,“你也看書?”
夏夕連忙說,“這陣子天氣不好,長天白日的日子難熬,我想著沒事就給捷哥念念書,講講故事什麼的。不求他學成什麼樣,先培養一點學習的興趣就好。”
許萱河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我這裏還有些畫本子,大概更符合小孩子的興趣。”
丫丫眼睛就亮了,但是來之前夏夕叮嚀半天不許她開口,她隻在旁邊清了清嗓子,沒有吭聲。
夏夕高興地說,“那是一定要拿幾本看看的。還要《幼學》、《格律啟蒙》,《三字經》。再來一本字帖吧,我們兩人一起練。”
“不嫌多嗎?捷哥還小呢。”
捷哥趕緊說,“不多不多,這個看煩了換一個。我還要棋譜。奶奶說她可以教我下棋。”
這是給夏夕要的。她得摸清這年代的圍棋規則和著名流派的攻防特點。
許萱河眼裏的笑意更深,“你還會下棋?”
“沒學針線,也沒好好念書,大把的時間不好打發,所以隨便擺弄擺弄圍棋,給捷哥啟蒙還可以。”
“圍棋要有很強的計算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下得好的。”
夏夕說,“至少不識字的時候圍棋就可以學了。象棋就沒有這點方便。七爺原先教過捷哥,我也教了一陣子了,慢慢要開始教他布局,得記一些經典棋譜在腦子裏才行。”
捷哥說,“我喜歡下棋。”
許萱河笑了,“等你學上一兩年,跟我下一下吧。”
夏夕驚喜地問,“二老爺也喜歡下棋嗎?”
“有興趣,但是棋力不高。侯府裏棋下得最好的是老八。老七略輸老八一點。我連老七都下不贏。”
“二老爺位高責任重,不像他們兩個悠閑,有大把時間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