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脾氣(1 / 3)

馬車一路把她從王府送回了春蕪院,她下車對車夫說,“你還是回原地去等七爺吧。告訴他我不舒服,先回來了。”

她走進後院,蔡嬤嬤迎了上來,“奶奶您回來了,散得有點早啊。”

夏夕說,“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一步。”

蔡嬤嬤一臉關切,“您的臉色夠難看的,該不是又發燒了吧?”

夏夕搖頭,“不是,是小日子來了,肚子疼。我先睡了,七爺回來讓他到侍琴那邊去安置。別打擾我。”

蔡嬤嬤欲言又止,夏夕知道她想說什麼,明天七爺就要走,今晚還不好好說說話之類。她不需要這樣的提醒,跟那人哪裏又有很多話可說。

夏夕淨過手臉,反鎖了房門,上床睡覺。她的小日子真的來了。就算這兩日沒喝避子湯,至少那人和她都躲過了一劫。她一個人已經太難了,就不要再孕育一個不受歡迎的小生命來增加煩惱和心痛吧。

吹了燈,躺在床上,再次真切地意識到,她依舊孑然一身。前兩日的溫暖其實是一段幻象,自欺欺人的產物。那個冷漠無情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在幾天時間裏軟化下來。想一想,除了為他張羅了一頓酒席,她還什麼都來不及為他做,又憑什麼能幻想可以消除那個人心底裏的怨恨。

她得多麼無聊才會覺得那個人能善待自己?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居然偷偷抱有這麼荒謬的期望,一定會笑她果然名符其實,是個聞名北京的糊塗四兒吧。

受傷的感情,受傷的自尊並在一起,讓夏夕生自己的氣。她一個人翻來翻去睡不著,反複地斥責自己,再想起為他張羅的那桌酒宴,誠心誠意地請他的親兵們吃飯,教捷哥兒說了那許多肉麻的話,野火直直地燒到臉上,羞愧得難以言表。

她沒有辦法再麵對這個人了,她怎麼可以這麼丟人丟到這份上還居然一直不覺得?

寂寂無聲的院子裏稍有動靜就能傳進屋子裏。她聽到他回來了,蔡嬤嬤說她不舒服早早就睡下了,他在問原因,蔡嬤嬤複述她的交代,他似乎在她門外逡巡了片刻,和蔡嬤嬤一起往後院去了。

她在黑夜裏,惱恨一陣,羞愧一陣,偷偷再哭一陣,就這麼朦朧著睡去。感覺臨睡的那一刻,窗紙半白未白,天已經快亮了。

她醒來的時候,漏刻顯示,快十點了。許靜璋午後將要動身,她這個主婦居然敢一覺睡到現在,隻怕又要招來指責了。但是心裏存了自暴自棄的念頭,她醒來了還是不肯立刻起身,拉了個大迎枕墊在身下,人雖然沒精神,腦子裏卻是亂七八糟的。

院子外頭一點聲息也沒有,蔡嬤嬤在她開口挽留之後對她真還不錯,這會怕是真拿她當病人看待了。

又想到昨夜,夏夕心裏一動,起身開門,朝著外廂交代一聲:“把牛嬤嬤給我叫來。”

牛嬤嬤很快就來了,夏夕靠著大迎枕,直直地望著她的眼睛。“牛嬤嬤,我的嫁妝是你管著的,我有個繡著倭國女人的金線荷包,你記得放在哪裏嗎?”

牛嬤嬤仰頭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去給我把它找出來吧。”

牛嬤嬤答應著去了。丫頭們聞聲進來伺候她梳洗,她也就順勢起床了。青翎伺候她梳頭,鏡子裏她臉色灰敗敗的,明知道午後他就要走,可她連裝的力氣都沒有了。

頭未梳完,紅箋和紅筱進來整理床鋪,很快青羽又端著臉盆和熱水進屋了。夏夕看著她的四個大丫頭,齊齊整整的四根水蔥啊,真可惜,心思白廢了。

用了那麼卑鄙的手段去易嫁,明明已經成功了,還沒完沒了地算計。一般人使壞心多少還遮掩著點,那女人還真是肆無忌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