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
又是一個早春,一簾如絲的煙雨在風中斜斜的打落,映得那雨後的桃花嬌豔欲滴,素白嫣紅,有冰泉撞過五彩的雨花石,溪水潺潺,淙淙作響。
仿佛是忽然一夜,那春風拂過大地,消退了冬雪,露出了微黃的土地,一時間星星點點,李白桃紅。百姓踏過了“才沒馬蹄”的寸草,攜著家人踏青賞景,倒也偷得了半日閑。
“呐呐,怪人,那樹上開的黃色小花是什麼品種啊?我在家都沒見過哩。”
春寒料峭,煙雨朦朧,才是早春歲月呢,天蒙蒙亮,有些冷意,劉瑜帶著糜丫頭和寶兒,在這彭城河畔踏青,頗有種“霧裏看花”的奇妙意境。
“那喚作結香。”劉瑜打量著頭頂的絹狀小花,心情很不錯,最是一年春好處嘛,在現代見多了冰冰冷冷的高樓大夏,難得能欣賞到如此唯美的自然美景,心情也難免會好起來。
“結香~結香,沒聽過。”糜丫頭嘀咕幾句,打了個嗬欠,這大小姐精貴得緊,每天睡到日照屁股了也沒人敢喚她,前兩天嚷著要出去踏青,今天興衝衝的出門了,卻明顯有些睡眠不足,頂著兩個黑眼圈,逗得很。
“貞姐姐,這花能入藥呢!”寶兒被糜丫頭拉著手,探著頭回答道:“以前我摔著了,娘親就會把結香弄碎了,塗我身上,說是可以消腫。”
糜丫頭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有仆婦怕糜貞乏了,忙尋問著劉瑜說想休息一陣子。
沿著河畔走了也有一陣子了,劉瑜見貞丫頭累了,便點頭讚同,自有仆婦張羅著整理坐席與攜著的食盒果脯。
本來糜家大小姐出遊,自然是護衛仆婦,最少十幾人的,雖不是遠門,那馬車也得備著吧,隻是這彭城河畔路難走,馬車顛顛的行了一段路就走不動了,糜丫頭自然是不肯隻玩一下子就回家啦,於是老管事便遣了幾個護衛幾個仆婦陪同劉瑜等人。
涼風習習,拂過那低垂的楊柳,倒真應了賀狂客那句“二月春風似剪刀”的美景,遠處青山矮丘,鬱鬱蔥蔥,近處溪水涓涓,冰泉叮咚。寄情於山水中,觀那山川之雄偉,聽那草木之靈音,人總會不自覺的感覺到自己的渺小,會有種寄蜉蝣與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的感覺。
如果劉瑜是個詩人,他定會濁酒一壺,詠出那流芳百世的千古絕句,如果他是個猛將武人,也免不了脫衣解襟,放聲長嘯。
隻是他現在卻是個一事無成的穿越眾,號稱是個保姆級的人物。
“真真……”他嘀咕了幾句,發現自己既憋不出詩,也做不出嚎春的惹眼舉動,隻能化豪情為食欲,伸出手惡狠狠的取那食盒中的糕點。
也不知是那桂花香太惹人了,還是劉瑜的動靜大了點,那糜丫頭在席子上睡得好好的,現在卻爬了起來,先吸溜一下嘴角的銀絲,揉著眼,然後小狗似的嗅著鼻子,瞄向了劉瑜手裏的桂花糕。
“你這人好生卑鄙,居然趁我睡著了去行那偷吃之事。”她不滿道,嘟著嘴,腮幫子氣鼓鼓的。
劉瑜差點噎死,隻好先費勁的吞了那桂花糕,沒好氣的說了聲對不起。他還有共犯呢,寶兒在一旁紅著臉,悄悄的咽下了嘴裏的糕點。
糜丫頭看了寶兒一眼,再瞄了瞄劉瑜,似是覺得不小心罵到寶兒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然後伸出手,取了那食盒裏的果脯先分了寶兒一塊。
有時候劉瑜挺好奇的,怎麼這糜家丫頭嘴這麼饞,卻長不胖呢,想那現代女性不惜節食,絕食,吃那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做的藥品,就是為了有一副能吸引男人的好身材,這糜貞天天吃,隻是臉頰肉多了點,肥肥的很好捏而已。
劉瑜也問過她,說你要是吃太多長太胖了,嫁不出去,那該如何是好啊?那丫頭卻對著他連翻幾個白眼,不屑的說,“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一輩子都呆在糜家就好了。”語氣跋扈得很。不過糜家養她這個敗家丫頭倒是綽綽有餘,金山銀山堆著,也不知道將來嫁人時對方是什麼地位的才能配得起這千金蘿莉。
有小鳥似是聞到香氣了,撲扇著翅膀,飛到了不遠處好奇的打量著他們。
“是八哥哩。”糜丫頭喜不自勝的拍著手,又拉起了寶兒的手:“寶兒妹妹,我們去捉一隻啊,拿回去養,可好玩了!”
劉瑜在一旁看得直笑,這長翅膀的鳥哪是那麼容易就捉得著的,若是糜芳在那倒有可能。那糜芳一手弓射俊得很,當真是百步之內,指哪打哪,惹得劉瑜羨慕死了。
“不是說獵個野味讓我過過嘴癮嗎?怎麼這麼久的?”劉瑜奇怪的想。
糜丫頭和寶兒追了好一會兒,除了讓她背後的婢女慌慌張張的求饒“小姐莫要摔著了!”連根鳥尾巴都追不到,那鳥倒是賤得很,明明被人嚇了應該逃之夭夭才對的,它倒好,飛一陣,停一陣,像是要作弄糜丫頭一般。
“我就不信捉不住你!”糜丫頭倔性子上來了,仆人勸都勸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