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廂房刺繡的田曲,見侍女來報說中大夫剛回府,隻是見著誰也不說一句話,就徑直走到了書房,怪嚇人的,她著急的放下針線與絲錦,朝書房而去。
此時的田曲大致猜到了原有,定是夫君的主張和自己一腔熱血的請纓被國君否決了,她作為吳起的妻子,太了解他了,夫君是魯國的兵家大才,他到齊魯之地的大山拜師得遇鬼穀大師收為門下,學習兵法幾載,曉通諸兵家之法,完全有統領一國小邦之軍、大敗來犯齊軍的才能,一開始國君已經擬定讓他統領三軍拒敵,在這國家存亡之際,國君忽然變卦,執意另用他人,這其中的原因田曲實在不明白。她來到了書房門前,隻看見吳起端坐在木案前,頭發微亂,她憂心忡忡,憱憱不安,歎息一聲道:“夫君這是何為啊?國君當真不呐你之言,不聽你之計,不用你之才!”
吳起憤恨的表情,田曲全曆曆在目,吳起突然站起,昂頭感慨:“彼黍離離,彼謖之苗。行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這是《詩經》王風當中的一首有感國家興亡的詩《黍離》,這隻是其中一段,吳起此時深深的感慨,自己作為魯國大臣,看著國土淪喪卻無能為力,悲愴不已,他的一腔熱血和退敵的良策,不被采納,更以自己妻子的身份而被猜疑,他頓時覺得這個魯穆公也如此昏聵!他講如何開口對田曲說啊!
吳起頓時上前一把將田曲抱在懷裏:“夫人,上天對我吳起如此不公啊!”
田曲輕輕的推開吳起,接著道:“普天之下,沒有哪一個做妻子不期盼著自己的夫君位為卿相,名揚天下,功垂竹帛;既是如此,夫君何事不對為妾說呢?夫君說出來,為妾或許能為夫君想出一個主意的。”
吳起想,話已被逼到這種地步,如若再瞞著不說,田曲必然要對我產生誤解,豈不更有傷她心,於是將事情經過慢慢說出了實情。
吳起此話剛說,田曲那蒼白的臉頰上,止不住的淚水簌簌流落了下來,她內心亂入一團,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想不出一點辦法。
吳起見田曲如此表情,連忙抱著她道:“夫人,天下邦國眾多,為夫何必強留魯,隻要你留在我身邊,夫複何求!”
田曲推開他,留著眼淚望著吳起,後退了兩步狠狠說道:“起!你何時有了這般作態,你忘記母親對你的囑托了嗎?你忘記你的抱負了嗎?你忘記你曾經四處求學不得誌,到處碰壁了嗎?你忘記你自己的羞辱了嗎?你忘記曾經自己的誓言了嗎?不為卿相,誓不罷休了嗎?你就甘心嗎?”
吳起仰望著,淚水直下,怒吼著:“我不甘心,為夫不甘心!”
“好,不愧是我夫君!”田曲慢慢的從衣兜裏麵抽出一張手絹,慢慢地遞給吳起,這一刻,時間顯得很慢很慢,整個長夜仿佛都停留在了那一刻,整個書房在燈台的襯托下顯得是那麼的暗淡,書房裏一男一女夫婦仿佛告別一般,田曲的淚水濕透了衣領,她莊嚴的望著吳起:“起!這是為妻花了一月的時間,親手繡的手絹,上麵是一對仙鶴,代表著你和我,是我一針一線繡上去的,你要隨身帶好,看到手絹就像看到曲兒一樣!”吳起正要說話,田曲明白他的意思,她上前狠狠的抱著她,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情緒了,她的淚水嘩啦啦的留著。
吳起抱著她,愣住了:“曲兒,你這是?為夫不就離開魯國而已嘛,不必傷心,我們走遍天下,做他個山野仙人,我一定好好照顧你!”
田曲掙紮著,推開吳起,突然止住了淚水,對著吳起微微一笑,這一笑好像生死離別一般:“傻瓜,為了我的夫君,為妻做什麼都願意!照顧好自己!”她認真看了一眼白起的臉頰:“起,曲兒嫁給你不後悔,隻怪魯君昏聵。”說完上前深吻了吳起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