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我方才在相府處理政務時,突然有一士子求見。”
“哦,又覺得是個人才,這等事務,丞相單憑經驗安排即可,本公放心!”魯穆公飲上一爵不經意的笑著。
公儀休笑了笑:“回國公,我在相府與他談了兵法之事,此人言談之間,便將兵事講的出入莫測,我又細細考之,方覺此人集文韜武略於一身,堪稱兵家大才。”
“是何人?”
“衛人吳起,也是魯國名士!”
“吳起?就是那個在衛國殺人,不回去奔喪的衛人吳起!對哦,本公為太子時,在學館見過此人,他當時頗有見解。”魯穆公拉長了聲調。
公儀休連忙解釋道:“國公有所不知,原吳起在曾門學館時,有一師兄叫姬肋,此人心胸狹窄,見吳起學識別自己淵博,便心生妒忌,就四處誹謗他,所以今日才有此間傳聞!”
“噢,原來如此,本公繼位以來最恨此等阿諛小人;吳起,現為何方高足?”
“聽聞是鬼穀一門!現已經隨我進宮,我安頓他在宮門等候,所有我連忙趕來稟報國公。”
魯穆公沉默了一下,高聲吩咐:“本公朝堂之中,正缺兵家之才!來人!立刻帶吳起來此晉見。”
“遵命。”竹林邊內侍答應了一聲,匆匆而去。
幾爵酒的之後,魯穆公見一人隨著內侍飄飄而來,月光下,來者散發大袖,精神姿態悠然。如此秋風郎朗,在這等環境下見一它邦士子,算是一樁快事。
“衛國左氏吳起,參見魯公。”
“先生請入座。”魯穆公伸手一拱還了一禮,並對他稱“先生”,這是對吳起的敬重,“來人,上酒,為先生洗塵。”
這是吳起第一次入仕,也是第一次正式見到一國之君,此時他的內心隻覺得一輪明月當空而照,縱然之間已經是一片澄澈。雖然是夜晚,茅亭下的國君,吳起看得是分外清楚,他英姿煞爽,但也顯得幾分老態,神態炯炯有力。
“秋月乏力,先生,品一爵魯國老酒,比衛酒如何?”魯穆公微笑著舉爵。
吳起舉爵一飲而盡,暢快淋漓道:“魯酒老道,但缺殺氣;衛酒雖老,但缺骨氣。”
“好,先生如此有品位。”魯穆公大笑,“如此衛國盡願做齊國馬前卒,如今衛國卻是沒了骨氣。”
“衛酒雖然老,然老不過邦國破碎;魯酒釀的好,又能如何?”
“先生有所不知,酒可是列國宮室之精華,其中奧妙不足以細細道來。”魯穆公很興奮的把玩著酒爵。
“國公說得對,列國之酒堪比國酒,如同邦國的品性,方才先生所說魯酒老道,但缺殺氣?不知為何?”一旁的公儀休開口說道。
吳起笑道:“吳起不善飲酒,對魯酒之品評,全是判詞。”
“對,先生方才似有言外之意?本公疏忽了,還請先生示下。”魯穆公虞誠地望著吳起。
“戰國以來,天下大爭,年年征戰,存亡皆在瞬息之間,何以存亡?唯以實力為之根本。然而魯國數百年下來,身處中原之地,幾無開疆拓展,頹勢逐日可見。周邊列國林立,長此以往,前途陌路!如今魯國已成二流邦國,何能立身戰國亂世?魯國在國公治理下,國內逐漸出現繁榮景象,但是缺一支戰必勝,攻必克的精銳之師,兵者,國之大事!”
魯穆公歎息道:“先生之言,如一劑苦藥,但有戰事,本公必重用先生。”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平時定當訓練一支精銳之師,待戰時,便可用之。如無一支精銳之師,內政必無法修生養息,長此以往,國之堪憂也。如今齊國,陳兵邊境,這是外事,國公得有所準備!”
“哦,先生接著講!”
“齊國為田氏掌國,早有需要一場外戰以充實其勢力,如今隻有魯國成為齊國首選,魯國若是敗有亡國之危,勝可守土安邊,震懾它國。”
“好,天佑我魯國,賜我大才。”魯穆公麵色紅光,興奮地對吳起一拱手,看著他道:“從明日起,先生便到季孫氏封地東陽鄉為士大夫,待日後先生建有業績,本公再加授於你!”
“如此也好,單憑國公安排!”吳起心有餘悸,但是也不好在說下去。
魯穆公見吳起有些沮喪,便拉著他的手道:“待有大戰之時,本公定會招先生為將!”
隨後公儀休與吳起告辭了魯穆公,路上吳起沒有說話,公儀休侃侃說了一句:“吳起,不日齊魯必有一戰,到時我定會全力舉薦你!”
回到住所,吳起沒有說話,夜靜更深,他站在窗邊,田曲從身後抱著他,他望著那一彎明月,心緒飛得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