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李安娜!”
米卡卡與齊木相互對視。孟勁為什麼有李安娜的照片?
齊木英俊的側臉被圈定在望遠鏡的範圍裏,此時對麵樓房的窗口,帶著黃金麵具的法老正注視著他和米卡卡的一舉一動。它想不到他們竟然這麼快就追蹤到了這裏。幸好它精心策劃的計劃進展順利。
我是不會失敗的。法老靜靜地沐浴在晨光下。
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佩戴的藍牙耳機中傳出:“你遇上對手了。那個少年是紅色犯罪師。”
是幽靈大人。法老收起望遠鏡,麵色冷峻:“不管是誰,阻礙我的人都得死。”
“那倒未必,你的詭計有個破綻。”幽靈發出陣陣沙啞的笑聲,像石頭一樣幹澀的音質哽在法老的心頭,十分難受。
它的詭計,竟然會存在破綻?法老的心頭閃過一絲憂慮。“什麼破綻?”
“你的破綻就在於李安娜。”它笑著說道。
“李安娜?”法老恍然大悟,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那就去取她的性命!”
咦?是誰?
中山大學校園內,李安娜站在孫中山石像下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這幾天總感覺被人監視,冷冷如捕獵的豺狼。她警惕地環顧四周,校園裏種滿鬱鬱蔥蔥的南國樹木,一派綠意盎然。下課的學生們手捧書籍有說有笑地步向食堂或者宿舍,臉蛋上洋溢著青春的光彩。
被偷窺的感覺又倏忽消失了。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李安娜心中暗想。
離開大學走到附近的路口時,她正好撞見林主任迎麵而來,兩人寒暄一番。
“Miss李,你最近還好吧?你父親的事,請節哀順變。”林主任關心她的近況。
“謝謝。”李安娜強忍著擠出笑容。父親的事才過去沒多久,她在博物館和學校之間兩頭忙,根本沒閑不下來。
“不管怎麼樣,你要打起精神來啊。期末考結束後就出去旅遊散心一下吧!”
“嗯。我會調整好心情的。”
去旅遊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李安娜始終無法釋懷法老殺人案。至少,得等抓到凶手她才能安心。就在這時,林主任突然瞪大雙眼,表情布滿驚恐,死盯著她的身後。
一串腳步聲飛快逼近!
街上的空氣停滯了。
李安娜眼角餘光掃到旁邊店鋪的玻璃窗掠過一道鋒利的黑影,已然出現在身後。那黑影全身散發出濃濃的罪惡氣息。
“小心!”
林主任猛地將李安娜撲倒在地。與此同時,一道風勁恰恰擦過她的耳邊。那是一把疾刺的長矛,紮了個空。失手的襲擊者不作任何停留,邁開腿向前狂奔。李安娜驚魂未定地坐在地上,望著那個邊跑邊回頭的倉皇身影,它身穿一件灰色連帽外套,骨痩如懸崖上的禿鷲。
更可怕的是,它戴著法老的黃金麵具!
“你沒事吧?真是嚇死我了。”林主任擦擦額頭的汗。
李安娜搖搖頭,“謝謝你救了我。”
若非林主任出手相救,她估計早被長矛刺穿胸膛,一命嗚呼。
“不客氣。”他的神色變得凝重:“那個人戴著的……不會是法老的黃金麵具吧?”
“不知道,我沒有看清楚。”李安娜不想再把身邊的人卷入事件中。
她拍拍身上的土,從地上站起來。
她皺起眉頭。法老為什麼要對付她?
她顯得彷徨無助。自從父親離開之後,她就像一隻看不見燈塔的海船,失去了方向。她需要有人幫她,一個可以解開一切謎團的人。
“哦?有人襲擊你?”
齊木慵懶坐在沙發上,陽光暖暖地照著他的背。他的手邊放著一本小說,小說裏夾雜的正是從孟勁租房處找到的李安娜的照片。回來之後,他和米卡卡便想出門去找李安娜,卻正好遇到她來拜訪。
他細細咀嚼李安娜剛剛敘述的遭遇。
襲擊的那個人身穿灰色連帽外套,戴黃金麵具,持長矛。它是法老嗎?
但它襲擊李安娜,動機是什麼呢?
“有好幾天了,好像總有雙眼睛在暗處偷窺我,無處不在。我,我有點怕……”她的眼神像迷路的小鹿般誠惶誠恐,米卡卡倒一杯紅茶給她壓驚。喝了半杯,她慌亂的心總算平靜了許多。大概有種力量讓她相信,齊木和米卡卡一定會幫她。
“很奇怪呀。”米卡卡也在思考:“李安娜並不是五個幸存者之一,法老要對付她,不是顯得很突兀嗎?”
這就是困擾李安娜的地方。但她沒有看錯,那個人確實戴著黃金麵具。
“你會不會掌握了法老的秘密?譬如,就在你父親李雨濃留下的遺物裏?”
米卡卡說的話不無道理。李安娜細細思量許久,並不認為父親的遺物有什麼特別。而且,那些遺物她都交給齊木和米卡卡檢查過呀。如果有秘密,他們早發現了。
米卡卡和李安娜陷入苦惱的思索中,沙發上的齊木亦緊抿嘴唇,一言不發。
事件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法老果真盯上李安娜了?為什麼?
“說不定。”良久,齊木才說道:“法老隻是警告你別再插手此事。”
既然找不到動機,暫時隻能這樣解釋了。但齊木這麼說,多半是為了使李安娜安心。
“真的?”她緊張的臉色顯然舒緩了許多。
“你以後最好遠離此事。法老就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可是,我爸爸的案子……”
“放心吧,我會抓到凶手的。”
因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犯罪師。
李安娜回到大學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坐在輔導員辦公室裏,她埋在一堆資料前,奮筆疾書。明天有幾節重要的講課,她必須在今夜之前寫好教案。
“我們先走啦。”
“Miss李再見。”
手頭工作還餘大半,晚霞已漸漸黯淡,同事陸續離開辦公室,座位一個個變空了。
暖黃色的台燈映著辦公桌,筆尖在泛黃的紙頁上疾走。窗外拂進的夜風漸涼。透過窗戶向外望,不知不覺間,大學校園裏已是一片濃重的夜色,團團黑色樹影猶如沉睡的戰士,圍繞在教學樓四周。寂靜之中,僅剩這一盞孤燈。
她全心投入工作,雙眸倒映著白紙鉛字。身影映在窗戶上,顯得嬌小而瘦弱。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打個哈欠,睡意漸濃,眼皮開始沉重起來。
這時——“鐺。”
樓道裏傳來什麼物體被撞倒的聲音。李安娜走過去拉開辦公室的門察看。麵前是漆黑的樓道幽深地通向遠處。牆上時鍾顯示時間接近深夜12點。校園裏的路燈閃爍著冰冷的光,模糊如虛幻的夢。
這個時候教學樓應該早沒人了吧。可能是野貓之類的。雖然這麼想,她的心卻莫名抽緊。今天的遇襲事件猶曆曆在目,她咕嚕猛吞一口唾沫。
別多心,沒事的。她邊安慰自己邊退回辦公室,將那片黑暗關在門外。屋內的燈光倒映著她的倩影,她靠在門上,漸漸鬆了口氣。
工作隻剩最後一點兒。她決定衝一包咖啡給自己提神。特濃細磨咖啡粉流沙般倒入杯子裏,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她打開飲水機,溫熱的水流瀉進杯中。突然,一隻甲蟲急忙忙地從出水口鑽了出來。
“哇呀!”李安娜握著咖啡杯的手猛顫一下,隻見那個黑點在機身上蜿蜿蜒蜒,隨即消失在暗處。她的胃口全無,一陣惡心,隻想把杯中的水倒掉。卻在那時,她的身體如同冰封,僵在原地。
篤篤篤!
房間外傳來奇怪的敲擊聲,由遠而近,步步逼近。十米,八米,六米……如同誰在默念距離,李安娜緊張得全身上下像爬過萬千蟲子般驚悚。
近了,近了。
它一點點地走向辦公室的大門。
恐懼迅速從皮下大片大片擴散開來,李安娜神使鬼差地,慢慢地,回過頭去。辦公室的門敞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像從黑暗中浮出,它手持一根長矛,一邊走一邊敲擊地麵,就是那“篤篤篤”的聲音。
李安娜死死盯著那詭異未知的身影,握著咖啡杯顫抖不止,未曾泡開的粉末在杯中跳起了恐懼之舞。
突然,那聲音戛然而止。
那個身影像空氣一樣,蒸發在了黑暗裏,猛然消逝。突兀得像一場噩夢。
不見了?難道是幻覺?李安娜無法用這樣蹩腳的理由說服自己。她怯怯地拿出手機,翻出通訊錄裏齊木的電話號碼。就在此時,她猛然看到——地上,燈光映著另一個影子,重疊在自己的影子上。
有人在身後!
恐懼瘋湧而起,李安娜回頭看到一張冰冷無情的黃金麵具無聲無息地飄在眼前。
“哐當!”咖啡杯掉在地上,碎了。
她暈了過去。
辦公室裏,李安娜閉著美麗的雙眼,無辜的臉龐如花瓣一樣粉嫩。
這個女人,就是幾乎漏掉的破綻。法老邪惡的雙瞳透過厚重的黃金麵具,俯視著她。
它慢慢對她伸出了纏滿繃帶的手……
突然——“住手!”
門口傳來大聲的嗬斥,打斷了它。
這聲音是……它一怔,冷冷回過頭。隻見兩個少年出現在門口,一個熱血,一個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