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正想著,忽然,走在後麵的施君停了下來。她喊道:“喂喂喂,薑遊,走過頭啦。這才是你的房間呢!”她停在剛走過去的一個房間門口,指著上麵的門牌號。糟了,齊木心呼不妙,笑了笑。
“剛才在想事情,一時沒留意。”
“想什麼呢。那趕緊進去休息吧。”施君關心地說,並從地毯下拿出鑰匙,打開門。
齊木剛走進去,霎時,他全身產生冰冷恐怖的感覺。
他終於知道哪裏不對勁了。施君明明說初次見麵,但她卻那麼了解他的家,甚至連鑰匙放在地毯下這個習慣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初次見麵的人,怎麼會說出:“你的行為舉止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這樣的話?
這個女孩,根本就是認識薑遊很久了。她這樣做,究竟有何用意?
齊木剛想回頭。那一刻,猛地,一層寒意徹絕地包裹住他。
他感受到了殺意。是前所未有的殺意!
齊木僵著不動。在他身後,那個叫施君的女孩,正發出無聲的陰笑,並從手提包裏悄悄抽出一抹寒光。
“咦?你回來了?”
聲音響起,原來客廳裏還有另一個女人。她正在翻找著什麼,見有人進來,她略顯慌張,但很快冷靜下來。
她是誰?有了之前的教訓,齊木沒隨便搭話,而是自自然然走過去,對女人說:“你來了?”這時,他身後的殺意稍微減弱了一些。
看來顧忌屋裏有人,身後的施君悻悻將刀子放回包裏。
“嗯。”那陌生的女人說:“我來幫你收拾房間,出了點事呢……咦?這位是……”女人將手中的文件疊好,放到寫字台上,看著施君問。
“我是新責編。”施君掏出名片遞過去。女人也回一張名片:“我是薑遊的助理陳麟似。”
原來她是助理。弄清楚這女人的身份,齊木放下心,往淩亂的沙發一坐,陳麟似頓時大叫,“哇,別!”
可惜已經太遲,齊木的屁股被狠狠刺了一下,痛得差點跳起來。
“這是什麼啊?”
他將肇事“凶器”從亂糟糟的雜物中逮出來。一看,是毛線針。“你在織毛衣嗎?”他問助理,手裏拿著一件未成品的毛衣。
“不是我呀。”陳麟似大呼冤枉,“這是薑遊你自己織的,你難道忘了?”
“哦。是我哦……”齊木不由得皺皺眉頭。為什麼薑遊會織毛衣這麼娘的針線活兒……他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剛才說出了什麼事?”齊木岔開話題。他想起剛進來時陳麟似好像在翻找什麼。
陳麟似說道:“嗯,我忘了說。今天早上物業打來電話,說你家裏進了賊,被捉到了,叫我趕緊來查查你有沒有什麼東西被偷。”
“進賊了?”齊木環顧,這房間一片狼藉,散亂的畫紙到處都是,不少是漫畫的草稿。那邊的書架上還擺滿了漫畫書,什麼《哆啦a夢》《黑執事》《海賊王》應有盡有,還有一些漫畫人物的手辦模型,大概是真薑遊的收藏品。唯一不和諧的是整個房間布置成粉紅少女風格,沒有記錯的話,這個薑遊,是男的吧?
裝模作樣地看過一遍後,齊木才說:“好像沒有東西被偷呢。”這裏是別人的地盤,他小心說話以免露出馬腳。
“真的沒有?”陳麟似對此事十分關心,“弄不好有人會偷你的畫作拿去賣掉呀。”
“不會吧。那我再看看……”
不得已,齊木隻得裝裝樣子,隨便翻翻散落地上的油畫,說:“好像東西都在。”
“不會吧。”陳麟似提醒說:“你畫的那幅《小梅沙日出》我到處找都找不到呢。”
“是嗎?”齊木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偷就偷了吧。反正隻是一幅畫而已。”
“好吧。”陳麟似臉上略顯失望,也不追根究底,又問道:“你這幾天去哪裏了?怎麼找都找不到,電話又不接。”
“哦,我去……探訪一個朋友了。”齊木伸伸懶腰。他還擔心對方追問下去,這時,施君從廚房裏走出來,端了兩杯咖啡。“我泡的咖啡,你們嚐嚐看。”
“對不起,我不喝咖啡。”齊木擺手拒絕。
“喝喝看嘛!就喝一口,人家辛辛苦苦泡出來的,你不喝好不給麵子哦。”施君好像生氣了,眼神竟有些陰鷙。她的心中那股殺意漸漸又變得洶湧,這個女人僅為喝咖啡的芝麻小事就起殺心?事情才沒這麼簡單,齊木一隻手推開咖啡,十分堅持,“我不喝咖啡。”
他束起雙手,下巴掠過一片鋒利的陰影。
站在旁邊接過咖啡的陳麟似好奇地審視這兩個僵持不下的人。隻是一杯咖啡而已,這兩人竟如同有著深仇大恨,目光犀利地瞪著對方,毫不退讓。
“給我喝!”此時的施君像換了一個人,語氣惡狠狠,眼神裏的殺意如刀光閃過。
齊木連眉毛都不動一下。“就不喝!”
“今天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反正我就不喝!”
齊木心中冷笑。這貨的意圖太明顯了。非逼著他喝咖啡,分明在說這杯咖啡有問題嘛。而且剛才他注意到了,施君在衝咖啡的時候,偷偷往裏麵倒了一些白色粉末。
應該是毒藥吧。
“哎哎哎,你們別吵了。既然薑遊不喝,就給我喝嘛。一杯咖啡,用不著這麼較真啊。”不知內情的陳麟似試圖打圓場,但卻被施君鳳眼狠瞪,嚇得噤若寒蟬。呀,這女編輯的樣子好凶!她緊張得想喝口咖啡緩解一下,咖啡杯卻被齊木一巴掌打飛。
掉在地上的咖啡杯碎了,灑在地板上的咖啡居然泛起一層白沫。
“我還以為是什麼毒藥,不過是氰化鉀嘛!”齊木不屑地一笑。
“才不是!”施君不忿,反駁:“是我特製的毒藥,比氰化鉀厲害多了!哼!喝一滴咖啡就能毒死你呢……”隨即她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氣鼓鼓地瞪著齊木,“好啊!你陰我!”
真好騙。看來這貨的智商有限,屬於有勇無謀型。齊木想著,嘴角露出一絲嘲笑。這被施君看到了,更加火大。
“你還敢笑我?!居然取笑本姑娘?!”施君生氣叫道,扔掉手提包,雙手攥著兩把匕首。
“平胸妹,終於露出真麵目了嗎?”齊木冷笑。“你根本就不是編輯。”
“平……平你妹!”施君火冒三丈,她平時最恨人家叫她平胸!“本姑娘今天送你上西天!”她揮舞著雙匕首殺過來,齊木不敢怠慢,抄起一把椅子應付。而被這一突發情況嚇得目瞪口呆的陳麟似站在一邊,木頭似的一動不敢動。隻見眼前身形錯亂,齊木和施君近距離廝殺在一起,他躲閃著她每一次犀利的攻擊,刀尖掠著脖子而過,她鐵了心要他的命。
“我跟你有什麼仇?你為什麼要殺我?!”一邊交手,齊木一邊問道。
施君毫不含糊,匕首劃出一陣陣呼嘯刀風。“這個你別管,反正你乖乖被我殺掉就OK了。”
“這哪裏OK了!”哪有人會乖乖被殺?!更何況他是世界最強的紅色犯罪師。齊木不慌不忙拿著椅子左擋右擋,匕首篤篤篤地砍在椅子上,被削掉的木屑在空氣中紛飛。他心下困惑,從動作來看,這可不像一般的攻擊,這個叫施君的女孩似乎受過特殊訓練,招招致命,齊木腦海中閃過專業殺手這種人物。
為什麼薑遊會引來專業殺手?
這個男生究竟是何來頭?區區一個漫畫家,會惹來殺身之禍?謎團驀然充斥大腦,但現在顯然並非解題的時候。正想著,齊木發現自己已經被施君逼至牆角,身後退無可退。沒有辦法了。他伸手一揮,一道銀光從衣袖裏射出。“啊!”施君何曾料到齊木留此一著,閃避不及,右手臂中了那支細如牛毛的麻醉針。“這是什麼?”她退後幾步,將針拔出來,睜大眼睛瞪著齊木,似乎不敢相信麵前站著的是她要殺的人。
“你怎麼會這種招數?”
今天的薑遊跟以前太不一樣,不僅武藝高超,而且還會發暗器。施君不可思議地眨眨眼睛,難道她之前認識的薑遊是深藏不露的屌絲,如今要逆襲了?胳膊變得越來越麻,抬起來都很難。看來今天任務要失敗了。施君心裏充滿了挫折感,眼睛濕濕的,水汽開始凝聚。
齊木大感意外,“平胸妹,你不是要哭吧?!”
打不贏就哭的殺手,還真稀奇呢!
“要你管!誰叫你不乖乖被我殺掉!”施君抹著發紅的眼眶,說話帶著哭腔。“還有,人家的胸部才不平呢!”
“可是,真的很像洗衣板啊。”
齊木不失腹黑本色,施君氣得快冒煙了,卻無可奈何,胳膊的麻醉藥勁開始向身體的其他部位蔓延,耗下去跟她不利。“嗚嗚!我回去告訴我哥哥!叫他收拾你!”
說完,她猛地將手中的匕首扔向齊木,趁齊木擋開之際飛快跑向陽台,縱身跳入樓外高大的芒果樹裏,順著枝丫利索地爬了下去。
沿 著馬路飛奔,她還不服氣地回頭對追到陽台察看的齊木做了個舉中指的不雅手勢。
這貨……看著施君遠去的身影,齊木啼笑皆非。他轉身走回屋內,看到陳麟似貼著牆壁,兩隻腳哆嗦得直發抖。在她的頭頂上方,不偏不倚地插著一把匕首,那是剛才齊木不小心將它擋飛的。
“你沒事吧?”齊木將插在牆裏的匕首拔出來。這時陳麟似才獲救般全身癱軟,原本緊張的肩頭驀地垮掉,“哇……哇……好嚇人啊……”她臉色發白,冷汗迭出。齊木扶她到沙發上,喘了好久的氣她才回過神。
“媽喲,那個女的是誰……”回想起剛才那一幕,陳麟似恍如做了一場噩夢。齊木端給她的茶水,她盯了好久也沒敢喝,生怕裏麵又下了毒藥。
齊木搖頭。“我也不知道她是誰。你不是我的助理嗎?那你知不知道最近誰跟我有過節?”
“過節?沒有呀。”陳麟似也搖頭,“你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麼知道?不過,你前幾天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要出去躲一陣子,語氣聽起來還十分慌張。沒想到你剛回來就遇到了這種事!”
“我說了要躲一陣子?”
齊木輕輕深呼吸。真有此事的話,那說明薑遊發現了身邊的重重殺機,所以才出門躲避風頭。
他遇上了什麼事?犯罪師的本能使齊木對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好吧。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家了……”方才驚嚇過度,陳麟似一刻也不想留在此處,便迫不及待地跟齊木道別,拿起自己的手提包離開。走出房門之後,她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看,然後加快腳步走入電梯。
嚇死我了!走進電梯裏陳麟似才覺得安心,她掏出手帕拚命擦臉上的汗。
有人要殺薑遊!難道是為了那幅畫?靠著電梯牆壁,陳麟似思緒萬千。那幅畫到底藏著什麼秘密?跟一年前的案子有關係嗎?但今天的事情至少說明,她偵查的方向沒有錯。
她要查清楚小梅沙案子裏,那些建築工人的去向。因為其中有一個,是她的父親。
陳麟似拿出錢包,看著裏麵的一張照片,淚霧遮住了視線。照片中的男人,鬢鬢白發,親切地摟著自己的肩。爸爸,你在哪裏?
一年前,爸爸失蹤了。網上有很奇怪的傳言,說他們一批建築工人被外星人擄走了。但她絕不相信這樣的謠言。爸爸出事了。一定和同時間發生的謀殺案有關。
於是,為了調查這件事,她辭去工作,試圖靠一己之力查清楚真相。然而,這件事複雜離奇得根本無從入手,她將近要徹底放棄之時,就在幾個月前,忽然有人聯係了她。
“我知道殺死你父親的凶手。”
父親死了?聽到這個消息,她傷心欲絕。雖然她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她真的確定這個消息,悲傷還是毫不留情地摧毀了她。她要報仇!讓殺父親的凶手繩之於法!
爆料者把凶手的名字告訴了她,但它說,這隻是其中一個人。
要徹底挖出所有人,隻能從這個凶手入手。
而且,爆料者還說了,這些凶手準備對一個漫畫家下毒手。因為這個漫畫家掌握了他們犯罪的證據。
在爆料者的建議下,她接近了那個凶手,出賣自己的肉體,當他的情婦。那個凶手果然沒有起疑心,派她來充當薑遊的助理,趁機盜取那幅油畫。
在那以後,那個爆料者卻突然銷聲匿跡了。
陳麟似不知道它的身份,隻知道它用了一個代號——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