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什麼正義英雄?!給我死一邊去!”歹徒氣急敗壞,揮舞著手中的匕首衝過去。正在接受群眾歡呼的黑色騎士頭也
不回,劍光一閃,歹徒刹住腳,無語地看著空空的兩手。
那把匕首竟被劍挑飛,正插在幾米遠的木椅上。
“不好意思,第一回合我贏了。”黑色騎士轉臉,笑得很帥。
這下歹徒手無寸鐵了,他盯著黑色騎士的利劍不敢亂動。這樣可不公平了。在旁觀戰的齊木對旺財使了個眼色。這條狗居然通人性似的,馬上溜過去將那把匕首叼了回來,扔在歹徒的跟前。
現在,場麵稍微拉平衡了一些。
這都什麼狀況啊?歹徒眨巴眨巴眼睛,手裏撿起那把沾了好多旺財口水的匕首,茫然片刻後,再次不知死活地衝向黑色騎士。“嘖嘖!既然送上門來,就別怪我了。”黑色騎士說,忽然飛快舞動手中的劍,淩亂的劍影眩得歹徒睜不開眼,隱隱約約看到眼前飄落許多黑影。
“好!”黑色騎士驀然收劍回鞘,劍影隨之消失。圍觀的人群爆出一陣笑聲。
“哈哈哈!變光頭了!”
歹徒摸摸自己亮晶晶的光頭,又看看一地的頭發,連齊木都不忍目睹了。
風吹過,把一地的黑發吹散。歹徒抬起頭,眼眶紅腫。分不清是憤怒還是想哭。他接受不了一頭秀發被剃掉的殘酷事實。“渾……渾蛋……”他徹底憤怒了!繃緊的身體輕輕顫動,齊木察覺到他心中的殺意如洪水奔騰。
有好戲看了!
齊木站在一邊看熱鬧。隻見歹徒歇斯底裏地狂吼:“我跟你拚了!”
這一回他來勢洶洶,大有打不過就同歸於盡的氣勢,齊木十分好奇黑色騎士接下來會怎麼辦。哪料歹徒剛衝到黑馬跟前,便嗷的一聲,被那匹潛伏得很深的馬一蹬後腿,整個人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摔飛到遠處的地上。
更悲催的是,就在歹徒還暈乎乎地數滿天星星之時,黑馬邁著高傲的步伐來到他的跟前,撅起屁股,然後呼啦——
“唔!”
好臭!齊木捂住鼻子趕緊走開。圍觀的人們也紛紛作捂鼻狀。黑色騎士佯裝生氣地拍拍黑馬的頭,“馬龍白蘭度,別隨地大小便,這樣會帶壞小孩子的!”
那匹黑馬乖乖地點頭。話說回來……為什麼它要叫馬龍白蘭度這麼洋氣的名字!齊木有種被戳中笑點的感覺。這時,黑色騎士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回頭斜睨齊木。兩個人的目光對峙片刻。這個男生是不是曾經在哪裏見過?黑色騎士凝視著齊木。他直覺得這個家夥不是一般人,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與眾不同。
“這位朋友,你認識紅色犯罪師嗎?”黑色騎士忽然問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問題。
果然,他在找我!可齊木不記得自己跟這號人物有過交集。
齊木沒有作出任何回答,而是冷冷一笑,便轉身走進圍觀的人群裏。
“喂,問你話呢。”
這人真沒禮貌,黑色騎士還想跑過去追問,這時人群裏跑出手拿話筒的記者和攝影師。“正義的黑色騎士你好!我是南方電視台的記者,想跟你做個簡短的采訪呢!”
這是要上電視了吧!黑色騎士心裏得瑟,裝模作樣地整整衣裝,擺出威武的造型。
“你問吧。”
“我們剛趕到現場,聽說你製服了悍匪,是嗎?”
“正是如此。”
“據我們所知,最近發生的好幾件壞事都被你及時製止了。請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黑色騎士稍昂下巴:“掃除罪惡,人人有責!”
聲音鏗鏘有力,如雷貫耳。人們眼中他的形象更加高大威猛了。頓時,熱烈的鼓掌聲響徹天空。人們為心目中的英雄歡呼。記者也露出膜拜的神情。黑色騎士心裏雖然早就爽歪歪了,卻假裝矜持淡定。
這兒仿佛成了明星見麵會。可憐那名歹徒被遺忘在一邊,一坨新鮮出爐的馬糞堆滿他的臉。幾隻蒼蠅在造型美觀的便便上嗡嗡轉圈。他不會窒息而死吧?站在人群後麵的齊木
有點擔心,倘若這樣,這將成為史上首位憋死在馬糞裏的人啊!
“黑色騎士。”女記者提出了一個冒昧的要求,“你能不能摘下你的麵具,讓大家一睹你的真容?”
“這個嘛……”黑色騎士有些為難。
“莫非你的身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女記者追問。
黑色騎士苦笑不語。
女記者揪住不放:“聽說你在找一個叫紅色犯罪師的人,是嗎?”
黑色騎士對這個問題很忌諱,搖了搖頭。“抱歉。這個不能說。”
這時,幾輛警車由遠處開了過來。黑色騎士無奈一笑,“我該走了!記住,正義的騎士永遠在你們身邊!”
他瀟灑地揮一揮手,然後一拍馬背,“馬龍白蘭度!我們走!”
黑馬載著他,飛快地穿過繁忙的街頭。
一匹二馬,一個二貨,但他為什麼要找自己?
齊木望著那抹飛快消失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這時兩個警察匆匆經過他身邊,跑過去將馬糞裏的歹徒抓了起來。
“嗚……我再也不做壞人了……為什麼人家做壞事,我也做壞事……我的下場會這麼慘!”差點沒被馬糞捂死的歹徒發出誠懇的懺悔,乖乖被押上了警車。那兩個警察顯然很嫌棄這個滿臉馬糞的犯人,居然戴著防毒麵具來執行任務。
就在這時,齊木忽然察覺到一縷監視的目光。一個站在警車旁邊的年輕民警,正有意無意地看過來。那個人一直在窺視自己。這是作為犯罪師的直覺。
難道他認識我?齊木心想:不,應該說他認識我現在戴的假麵?
這不可能吧。人皮麵具師一般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製作真實存在的人臉。卻也有例外,假如客人高價利誘,人皮師也會破例。
難道這張臉,真有其人?齊木剛抬眼看去,那個年輕民警卻走開了,在一邊打起手機,不再望過來。自己想多了麼?齊木喚來旺財,準備回家。突然,幾個高中女生攔在他麵前。
“請問,你是薑遊嗎?”這群女生和剛才被劫持的女生好像是同伴。她們不去關心那個被警察護送走的朋友,反而圍住自己。她們說什麼來著?醬油?齊木雙眼一眯,微微皺眉:“我不是賣醬油的。”
要買醬油請去雜貨店!
“哈哈。”女生們笑了,抓住他的胳膊撒嬌:“薑遊你真愛開玩笑!給我簽個名唄。”
“我說了我不是醬油,或者花生油,或者調和油……”他發誓,他絕非油鹽米醋的任何一種。
“哎呀,你就簽個名嘛。”
女生們揪著他不肯放,其他人紛紛圍過來瞧。人群中的年輕人很快認出來了,“咦,這就是那個漫畫家薑遊吧?”至於對漫畫無愛的大叔大媽則純粹是抱著進動物園看猴子的心態在圍觀。
“給我簽個名唄!”
現場的人紛紛掏出紙和筆,遞到齊木麵前。
看來這張假麵確有其人,而且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漫畫家。這種狀況完全出乎齊木的意料。現在他被誤認作這個叫薑遊的漫畫家,被熱情粉絲圍得水泄不通。大家圍著他索取簽名。
“滾開。”齊木耐著性子說道。
然而,粉絲們仿佛沒聽到他的警告,依然人頭熙攘。
“薑遊,幫我簽個名,好不好嘛。”
“就簽一個。一個就OK啦!”
粉絲們不達目的不罷休。可惜,她們找錯人了。她們遇到的可不是溫柔親切的漫畫家,而是高冷的……紅色犯罪師。
“我說了。”齊木一字一句地說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寒劍掃視著周圍的粉絲,每一個聲音都充滿危險:“離我三米遠,不然,你們就得死。”
哇!所有的粉絲被齊木的眼神嚇壞了,頓時如同裝了彈簧似的向四邊散開,留出一個圓圈。
“薑遊好可怕……”
“他怎麼會是這樣子的人呢?電視上不是很nice的人嗎?”
粉絲們畏縮一旁,戰戰兢兢地小聲議論。真正的薑遊在她們心目中的形象已經轟然崩塌了。而罪魁禍首齊木才懶得理這種事,他無視周圍異樣的目光,帶著旺財朝馬路那邊走去。
而就在他的身後,方才那個監視著他的年輕警察仍在打電話。號碼撥了好幾次,終於有人接了起來。
“你好,名偵探嗎?我是隸屬天河區警局的何宇歌,現有重要情況彙報。”
“什麼事?”一個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名偵探正在玩飛鏢。
“嫌疑目標薑遊已經出現!請做下一步指示。”
“出現了?”名偵探語氣一緊,飛鏢脫靶了,“這樣,你在暗處監控他,千萬別打草驚蛇。有最新情況立即向我彙報!”
“明白!”
掛斷手機後,名偵探拿起一支飛鏢,扔出去。
正中靶心!
薑遊!你逃不掉了!名偵探嘴角勾起一彎古怪的笑容。
隨即,他發出了一條短信。
——“目標人物在珠江新城廣場”
薑遊,男,二十一歲,漫畫家。
——A級罪犯!
這個人的資料早在上至警方高層,下至片區民警當中傳遍了。每個轄區警局都被要求,一旦發現此人,將立即向名偵探報告。但有一點十分奇怪,薑遊作為A級罪犯並沒有在社會上公開,除了極少數警方高層,其他警察都不知道他所犯何罪。
他似乎犯下一個很大的案子。
何宇歌掛斷手機,轉過身,觀察那邊的情況。這時廣場上人群熙攘,嫌疑人薑遊卻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人呢?何宇歌趕緊環顧四周,卻沒發現目標。
“真該死!”他懊惱地唾罵道。
而此時,齊木正帶著旺財走在附近的街道上。他心裏思忖著臉上戴著的這張人皮麵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時,突然,不料一個女孩卻風風火火直奔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原來你在這兒!終於找到你啦!”
“什麼?”齊木一愣,對方是年輕的女孩,長相秀麗,留著齊耳栗色頭發。
他不記得認識這個女的。
可女孩卻不多說,而是急匆匆地揚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拽著他就鑽了進去。齊木雲裏霧裏的,上了車不禁問道,“你是誰呀?”
“哦!”女孩這才像想起似的,掏出一張名片,“我是最近調過來負責你的新編輯。薑遊,初次見麵,我叫施君。”
又一個認錯人的。齊木不好當麵揭穿,誰叫他誤打誤撞戴了這張人皮麵具呢。
“哦,你……你好……我叫……醬油……”
醬油還是花生油來著?管他呢!
“我找你好多天了,你的漫畫稿完成了嗎,主編等著連載呢。”
出租車行駛過程中,編輯施君問道。
“這個……應該完成了吧……” 齊木頭疼不已,關於薑遊的事情,他怎麼知道?好在隻需再多偽裝一會兒,等找到機會甩掉這個女編輯,他就溜之大吉。
“得趕快完成啊!”施君盡職地催促道。
“嗯。會的。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當然是回你家啦。”施君眼神透出困惑,齊木擔心自己再說下去會露出馬腳,隻好沉默不語地倚著車窗看風景。
二十分鍾後,出租車停在一條街道邊。下車後,齊木茫然地站在路邊,望著四周的房子,不知道該往哪裏去。“這邊呀。”施君徑直走向一棟居民樓,回頭看著他,眼中的疑惑積得更厚了一些,“你怎麼連自己的家都忘記了?”
“當然沒有。”齊木裝作若無其事,“我隻是在感受這美好的陽光而已。”
“畫畫的人就是喜歡多愁善感。”施君抿嘴,像在笑。她領著他走進樓裏,坐電梯上了三樓,施君忽然轉過頭,“薑遊,我覺得你今天有點奇怪耶。”
“怎麼奇怪了?”齊木緊張。難道自己又露出馬腳了?
“你的行為舉止……像變了一個人。”施君說,水藍色的眼珠透出敏銳的目光,齊木心中感歎一個女編輯竟有如此慎密的觀察力。“變了一個人?哈哈,這是你的錯覺吧。”他難掩心虛地打著哈哈。
“可能吧……”他的話並未糊弄過去,施君臉上疑惑不減。
然而,齊木卻感覺到施君的話哪裏不對勁。
是的……她剛剛說了一句不該出現的話。可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