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便是紅桃10使用的詭計!”
做完這一番推理後,鏡頭又切回到一代身上:“請大家放心,無論Joker使用什麼詭計,我們最終都會將他的陰謀戳破。因為,正義必勝。”
這種話無論聽多少次都會讓人熱血沸騰。正是懷著邪不勝正的想法,生活在壓抑中的人們才會追隨心中的正義之神吧。正思考間,一道纖長的身影忽然從門口閃了進來。
杜域回頭看看,微微一笑,說道:“你回來了。”
“嗯。”那人點點頭,笑得很開懷,露出一排整齊而雪白的牙齒,隻是一絲憂傷突然鑽進了他的瞳孔。
“對不起,夥伴們。”蘇語涵在心裏輕輕地道著歉。
蘇語涵向杜域彙報了自己在倫敦搜集到的情報。他們目前隻知道那種病毒被撲克牌集團的人稱為“末日病毒”,解藥至今還是個謎。門口忽然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隨即一個女生興衝衝地把門推開了。那種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喜悅在她粉紅的臉頰上盛開:“嘿,你回來了!”
蘇語涵看著那雙聚滿了亮光的眼睛,目光很快移開了,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哦,是回來了。”
對於她,他是心存內疚的。
“回來就好!”李雯迪沒察覺到他的異樣,走過來一拳捶在他的胳膊上,眯起眼睛對他道,“我還以為你會掛在倫敦呢。哈哈,原來沒死啊!”
李雯迪十分開心,而且把這份開心全都表現出來了,這不像她一向冷靜的性格。但蘇語涵能回來,她真的太高興了。
“是啊,沒死……”他咳了兩聲,體內有東西在蠢蠢欲動。那是夜神月植入他體內的怪物。
“你沒事吧?不舒服嗎?”杜域關切地問。
他的臉色似乎把自己的內心出賣了,蘇語涵馬上裝作不舒服,無力地說道:“可能是時差還沒倒過來吧,我想休息一下。”
“那你先去休息吧。”杜域說。
李雯迪馬上接過話頭:“我帶你去,這層還空著不少房間呢。”
“嗯。”對於李雯迪的熱情,蘇語涵有些不知所措。他跟她走出病房,又回頭看了一眼靜靜躺在病床上昏睡著的二代。二代是揭開Joker真麵目的鑰匙,對那邊的人來說,也就無異於一顆定時炸彈。所以,這算是一份有價值的情報嗎?能討得夜神月的歡心嗎?
這份遲疑在心裏不斷縈繞著,蘇語涵一邊想一邊跟在李雯迪的身後。在就要走到他的房間時,他忽然看到了一個少年。少年手裏拿著紅蘋果,鮮紅的顏色如一團血。
死神琉克!黑葵A!
之前已經從杜域那裏聽說,黑葵A現在成了他們這夥人的新搭檔。這不奇怪,但是……腳步一滯,蘇語涵慢了下來,他看到更加奇異的一幕——黑葵A的身後居然跟著另外一個少年。
那是少年吧。雖然他戴著搞笑的奧特曼麵具,看不到五官,但從身材和皮膚看,應該是個17歲左右的少年。
這家夥是誰?
蘇語涵停了下來。黑葵A似乎對他毫不關心,咬了一口蘋果,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們相互撞了一下。黑葵A頭也不回地走了,那個奧特曼少年緊跟在後麵,也從蘇語涵的身邊走了過去。
“那個……帶奧特曼麵具的……是誰啊?!”蘇語涵攥緊了拳頭,問前麵的女生,“那個家夥啊!”
李雯迪回頭,故作神秘地一笑,“他是黑葵A的助手。”
“什麼?不會吧,黑葵A也有助手?!”這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黑葵A不是一向獨來獨往嗎?而且他那麼孤僻自大,怎麼會帶一個助手在身邊?再說了,什麼人這麼有本事能進入他的法眼,當上他的助手啊!依然不敢相信似的,蘇語涵又回頭望了一眼隨即消失在樓梯間的那兩個身影。
回到房間,他慢慢鬆開了手,手心裏躺著一塊小竹片。那是剛才和黑葵A相撞的時候,他從黑葵A身上偷來的。竹片上刻著一個筆畫笨拙的名字——小破。蘇語涵坐在床上,靜靜凝視著那塊已磨掉光澤的竹片,手竟輕輕顫抖起來。他想起來了,那個叫小破的夥伴。
那個年幼的歲月,將曾經溫情的畫麵定格了下來。
那時候,大樓沒這麼多,城市的天空更藍一些,行人們不會一邊走路一邊玩手機,世界還沒現在這麼浮躁。在他們不會留意的角落裏,兩個髒兮兮的小孩眼巴巴地看著那些甜甜吃著糖果的同齡人。他們連飯都吃不飽,更別提什麼糖果了。後來,有個粗心的孩子把一顆糖果掉到了地上,忘記撿起來。那個年紀稍大的髒小孩立刻跑過去,把糖果拾起來,揣在懷裏飛奔回來。
“小涵,你吃。”
“不,小破哥哥,你吃。”小涵看著那顆剝開糖紙的糖果,狠狠咽下了兩口唾沫。
“我不愛吃甜的。”把糖果撿回來的小破說道,他沒有看躺在自己手中的糖果,他怕自己會忍不住。
“快點吃,不然我要扔掉了哦。”小破催促著,裝出要扔的姿勢,小涵嚇得馬上把它送進了口中。
“甜嗎?好吃嗎?”小破睜著大大的眼睛,觀察著小涵的表情。
“嗯嗯!好吃!”小涵幸福地點點頭。
能和小破哥哥在一起,真是太好了。可惜,他們很快便要回到那個家了。今天沒有偷到錢,他們又將遭到那對養父母的打罵了,今晚還要餓肚子。
夕陽緩緩西下,到歸家的時間了。
“小破哥哥,你在幹什麼?”含著最後一點糖果,小涵問小破。從剛才起,小破便一直用小刀在刻什麼。
“小涵,你看。”小破刻完了。
那是兩塊竹片。一塊竹片刻著“小涵”,另一塊竹片刻著“小破”。
小破把其中一塊竹片遞到小涵的手裏:“小涵,留著這塊竹片吧,就算以後我們長大了,樣子變了,我們也能認得出對方。”
“小涵”和“小破”本是一對,後來它們失散了。十幾年後,它們又重新見麵了。蘇語涵緩緩拿出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塊竹片,刻著“小涵”,他將它和“小破”放在同一個手心裏。手指上起伏著一些明滅的光線,竹片的陰影部分逐漸在光線的映射下變得分明,它們重新在一起了。
原來黑葵A就是小破哥哥啊!
蘇語涵坐在公園長椅上激動地想,能遇到久別的夥伴是他意外的收獲。更意外的是,小破居然是黑葵A,令人聞風喪膽的死神琉克。怪不得他第一次和黑葵A見麵,就有種難以言語的熟悉感……手中躺著那塊竹片,蘇語涵深深埋下了頭。
他應該高興的,可是……上天卻和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蘇語涵抱住腦袋,這一刻他想哭,眼淚無聲地濕了他的臉頰——因為,他和小破哥哥是敵人。
他靜靜地坐在那裏流著淚,悲傷的身影慢慢融入濃重的夜色裏。遠處,一個如鬼魅般的黑影悄悄逼近了他。白西裝,白帽,滿身白的英俊少年走到了長椅前。
“哭什麼呢?”冷冷的聲音重重地壓下來。
蘇語涵立刻擦幹眼淚抬起了頭,他要等的人來了,站在他麵前的少年一臉冷漠。
“嘿嘿,因為要背叛夥伴而哭嗎?”少年得意地冷笑,“別傻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快點說出你的情報吧。”一如既往的險惡,這就是夜神月。
蘇語涵站了起來,手心收攏,把竹片藏住:“情報有兩個:一個是現在在推理之神身邊的助手——二代,其實是假冒的,真正的二代在療養院。”
“哦?”夜神月有些吃驚。冒牌二代的事情他早知道,但是“真正的二代還沒死”卻令他很驚奇。按照Joker的做事風格,不可能大意到留下活口吧。
“嗯,沒死。你是要我暗中殺掉他嗎?據說二代知道Joker和黑葵A的真實身份,杜域先生在等他恢複記憶。”雖然不想殺人,但如果是夜神月下令,蘇語涵也不得不去做。
“不用,何必要殺死二代呢?留著他多好,有他在一天,Joker就多一分危險。”夜神月露出了冷酷的笑容。這笑容令蘇語涵覺得惡心,但他臉上依然平靜。總之,不用殺人就最好。
“那麼,另一個情報呢?”
聽到夜神月發問,蘇語涵舔了舔嘴唇,心情瞬時變得複雜起來。他慢慢地說道:“黑葵A已經和杜域合作了。”
“黑葵A!”這個名字戳到了夜神月的痛處,他咬牙切齒,眼神裏燃燒著怨恨的火光。他永遠也忘不了黑葵A——這個曾經毀掉他人生的混蛋。
“我要殺了他!”夜神月的聲音變得十分尖銳,像一把刺破夜色的冰冷匕首。憤怒在升級,連蘇語涵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怒氣,這是很少見的,可見夜神月有多恨黑葵A。想到這裏,蘇語涵把手握得更緊了,手心裏有小破哥哥的竹片。
“這是10天份量的解藥。”兩隻手指捏著瓶蓋,高高吊著,夜神月揚起高傲的眉毛,那不可一世的姿態看起來就像國王在施舍窮人。
可惡的家夥……蘇語涵的臉頰微微抽動,滿心的嫌惡,卻不得不伸手接住。為了活下去,他必須得到解藥。
夜神月說過,隻要出賣自己的夥伴,他身上的“末日病毒”就會被永遠解除。
自己其實就是個怕死鬼……蘇語涵懊悔地抱住腦袋,跪倒在了地上。他背叛了夥伴,出賣了一起出生入死的搭檔。對死亡的恐懼,將他變成了夜神月的傀儡,從此他將在懦弱和內疚中恥辱地生活下去。
“嗚嗚……原諒我……”像簫一般發出的嗚嗚低咽很快便被濃重的夜色淹沒了。
走在離公園越來越遠的街上,夜神月憤恨地想:黑葵A,你一定會死!殺掉你的人,不是Joker,而是我夜神月,藍曉!他一邊走著,臉上一邊露出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