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記得了……”
“那麼,死神筆記呢?Joker呢?”
記憶深處的某條神經隱隱跳動了一下,但男人還是搖頭:“抱歉啊……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沒必要說抱歉的。”D先生微微苦笑,回頭,目視了一眼站在身後的醫生,“這是怎麼回事呢,醫生?”
幫男人檢查過身體後,醫生解釋道:“病人中了槍傷,加上溺水時間過長,造成腦部缺氧,所以出現了失憶的狀況。”
“那他會恢複記憶嗎?”D先生著急地問。
醫生雙手插進衣兜裏,用安撫的語氣說道:“這個很難說。根據以往的經驗,病人恢複記憶的時間有快有慢,有的病人甚至會一輩子都恢複不了記憶。”
“這樣子啊……謝謝你,醫生。”
如果這個病人一直想不起死神筆記和Joker,那麼他們所做的努力就將付諸東流。D先生陷入沉思,莫西幹男生和眼鏡女都屏著氣,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屋裏靜得出奇。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靜靜地看著這些陌生人。這個房間填充著讓人疲憊的白色,他覺得自己的記憶仿佛就飄散在這片白色的天際之上,他朝半空伸出手,它們就昏沉沉地飛舞起來,從他的手邊飛快地逃逸了。他依舊什麼也想不起來,但有什麼從他的手心裏掉了下來。
——那是一張殘缺的紙條。
他似乎一直緊握著它,在這些昏迷的日子裏,他從未鬆開過手。“哎,這個……”男人猶豫著抓起那張紙條,輕輕叫了D先生一聲,他覺得這些人是可以信任的好人,“這是什麼?”
D先生走過來,將那張皺巴巴且被水浸泡過的紙條拿在手裏,小心翼翼地展開。上麵的字跡殘缺不全,應該是從死神筆記最後一頁上撕下來的一角。
上麵隻有寥寥幾字,包括一個地名——倫敦。
還有一個意思不明的詞彙——末日。
“蘇語涵,交給你一個任務。”
“什麼事,D先生?”
“我派你去倫敦,查查這個‘末日’到底指的是什麼?”
“好的。”
“‘末日病毒’準備得怎樣了?”
光線昏暗的小型會議廳裏,挺直身子端坐在正中間椅子上的Joker,正凝視著在座的所有高級成員。這是他第一次麵對麵和他們開會,以前都是視頻會議。
在座的大部分人也是第一次近距離和Joker接觸,他們不敢大口呼吸,全都畢恭畢敬地注視著那張緩慢地浮現在成束的暗光裏的臉。
撲克牌的麵具,詭異,並且冰冷。
其實在座的所有人都戴著不同牌麵的麵具,一張張暴露在淡淡的如同霧靄般的光線中,乍看之下,仿佛坐著的都是假人。
“報告Joker大人,‘末日病毒’從研究室提取出來了,馬上就能運送到倫敦,實施我們偉大的計劃。”說話的是坐在Joker左側的一個人。和其他人不同,他的麵具並不是任何一張撲克牌。
“倫敦的計劃就交給你負責,死神祭司。”經過變聲器虛化的聲音,在陰冷的空氣中緩緩地彌散。
Joker安靜地凝視著左邊的人,其他人的目光也紛紛停留在那人身上。他們當然知道死神祭司就是曾經的黑葵A,被抓進牢裏的夜神月。他們隻是不明白,曾經背叛組織的夜神月,Joker為何原諒他。
“遵命。”死神祭司笑著應聲。
他再一次以高傲的姿態環視在座的其他人,他不再是夜神月。名字對他而言,如一張麵具,用舊了,就換新的。很久之前,他的名字叫藍曉,之後,他叫夜神月。現在,他擁有一個更偉大的名字——死神祭司。
散會後,房間裏的人差不過走光了,隻剩下Joker和他右邊另一個戴空白麵具的男人。
“Joker大人,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要把死神祭司從監獄裏救出來?”那個男人如此發問。
Joker輕笑了一聲:“米傑,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死神祭司對我來說,還有很好的利用價值。”
“就算如此,也沒必要把倫敦計劃交給他呀,我也可以……”
“不!”Joker打斷了米傑的話,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你有更重要的任務。”
“什麼任務?”戴著麵具的米傑顯得有些興奮。
Joker卻突然沉默了,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大概隻過了幾秒鍾,會議室響起了敲門聲。隨後,一個俊美得無法形容的男孩走了進來。米傑認識他,他叫王子。跟別人不同,他沒有佩戴任何麵具,正如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代號一樣。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撲克牌代號。
王子緩緩走進來,端著銀色的盤子。他那種絢爛的笑容和房間裏的陰暗根本無法重疊,而那雙美麗的瞳仁則像暴露在太陽底下的寶石,散發著奇異的光亮。
走到跟前,王子朝Joker稍稍彎了彎身,仿佛他在咖啡店裏服侍顧客一般。
“終於來了。”Joker等待的似乎就是盤子上盛著的東西。
“是的,主人,這是最好的作品。”說著,王子將盤子輕輕放到了會議桌上,推至米傑的麵前。
看著那個東西,米傑的呼吸加快了。呈現在他眼前的是另一個人的臉,準確說,是一張用以易容的假麵具。
“從今以後,你就是這個人了。”說完,Joker突然大笑起來,從麵具背後迸射出了無數陰笑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