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ge2-5【第二個Kira】
漆黑沉重的夢境中,冰冷而機械地回蕩著同一個聲音——“啪啪啪”!
那聲音消失,又增強,消失,又增強。
空氣中彌漫著某種莫名的惆悵。黑暗在四周沉甸甸的,某處盈盈浮動著一團隱隱約約的白光,白光中一個人的輪廓被模糊地勾畫了出來。那是一個年輕男子,他正坐在電腦前,飛快地敲打著鍵盤,在這寂靜的夜晚,那“啪啪”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
夢境像電影鏡頭一樣,忽然拉近了。在電腦散發出的幽白熒光中,年輕男子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他有著深色的頭發與英俊的五官,臉上的骨骼仿佛透明。他是誰……好熟悉的臉……
他在寫什麼呢?電腦屏幕的最上方寫著四個字的標題——推理筆記!
推理筆記?下麵是什麼內容?
鏡頭卻突然從電腦上拉開了,並朝著四周緩緩地轉動。街上的燈光一串串地蕩進了這個房間,桌子上淩亂地放著各種文件,像是什麼事務所。窗戶外頭懸掛著幾個招牌大字——前麵的名稱被障礙物遮住了,隻看到“偵探社”三個字。
死寂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一絲聲響,沉悶卻輕微。
鏡頭迅速捕捉過去。隻見一扇門悄悄地裂開了半條門縫,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閃了進來。他慢慢地向年輕男子走過去。這時候年輕男子正在將剛才的文件加密傳送到什麼地方,屏幕裏顯示著50%,60%,63%……
緊緊注視屏幕的年輕男子終於察覺到了身後的異常,他猛地回頭,那個人就站在他的身後,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黑暗中誰的陰笑在空氣中撕開了一條細長的口子。
“伊天敬,遊戲到此為止。Game Over!”
伊天敬,這就是年輕男子的名字吧?這名字好熟悉啊!
叫伊天敬的男子卻並不感到意外,他衝來人淡淡地一笑:“原來是你。”
“沒錯,就是我。”來人得意地說,“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推理能力,居然連藏在幕後的我也能挖出來。我本來還認為如果我們合作,一定會創造出最完美的罪惡,那將是犯罪史上最璀璨的一顆明珠。”
“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伊天敬的雙眼閃閃發光,宛如深邃的宇宙中最明亮的星光,“任何黑暗的罪惡最後都會暴露在陽光下。”
“可是,即使是你,也對抗不了黑暗,不是嗎?你馬上就要死了,而我還會繼續生存在黑暗裏,法律根本製裁不了我。這不是很可笑嗎?”
“不!即使我死了,你也逃不出法律的製裁。”
來人沉默了。幾秒後,他猛然察覺到什麼,衝上去將擋在電腦前的伊天敬擊倒在地。然後,他看到了電腦屏幕上顯示著——100%傳送完畢。
“你傳了什麼出去?”他衝伊天敬吼道。
“我的推理筆記。”倒在地上的伊天敬慢慢地擦去嘴角的血跡。他笑了,對死亡毫不畏懼。
“什麼推理筆記?裏麵都寫了些什麼?”他聽起來很害怕。
“我隻能告訴你,它會摧毀你所創造的一切罪惡!”
“那在這之前,你去死吧!”他咬牙切齒地舉起了槍口。
“啊!”愛迪生從夢中驚醒了。他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米卡卡和孟勁的臉。
“你總算醒來了!”米卡卡長籲一口氣,然後緊盯著他的眼睛,不確定地問,“你到底是夏早安還是愛迪生?”
“我是愛迪生。”他站起來說,是該他出場的時候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片夢魘慢慢地從腦海中退潮了。山穀吹進房裏的和風讓他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真實,他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著心髒的跳動。
活著真好!
“現在,讓我們去找出第二個Kira吧。”愛迪生活動活動手腳,充滿了幹勁。
米卡卡和孟勁則麵麵相覷。
“第二個Kira不是張維康嗎?”
“當然不是,”愛迪生自信地看著他們,“第二個Kira是那個假扮孔梓欣殺掉張維康的凶手!”
“這麼說,張維康不是孔梓欣殺的?孔梓欣並沒有活過來?”可是種種證據都指向了孔梓欣啊!
“你們要知道,死人是不會複活的,”愛迪生眯起深邃的雙眼,“死神琉克從一開始就誤導了我們,讓我們深信張維康就是第二個Kira。這個狡猾的家夥!”
“可是,這樣的話……”米卡卡有些生氣地說,“這樣做不是犯規了嗎?我們一直以為這關的Kira是張維康呀,這多不公平!”
“不,”愛迪生用悅耳的聲音說,“從頭到尾,死神琉克都沒有說Kira是張維康。”
“可是,你是怎麼發現第二個Kira另有其人的?”
“很簡單,孔梓欣死的時候,我就發現第二個Kira的影子了。”
“怎麼說?”這一次,是孟勁搶著問。
“因為孔梓欣是按照張維康寫在筆記上的時間和死法死去的,可那個時候張維康根本不可能行凶,那麼,就是說,有個人偷偷幹了這一切。”
“但是那個人怎麼知道張維康寫在筆記上的內容呢?”
“興許他在張維康房間裏裝了針孔攝像頭什麼的,又或許是死神琉克告訴他的,總之,這對第二個Kira來說,不算難事。不,應該說這一切都在死神琉克的計劃之內。第二個Kira在背後殺了李莉、孔梓欣,而警方的注意力卻落到了張維康身上,然後,他又利用所謂的13天規則,假扮複活的孔梓欣,殺了張維康。”
聽愛迪生分析到這裏,米卡卡十分著急地追問:“如果是這樣,第二個Kira到底是誰?會不會是那個怪女人?糟糕,她已經逃跑了呀!”
“不,”愛迪生神情凝重,“她應該還在這裏。”
第二個Kira正在房間裏靜靜地注視著櫃子上的一個小男孩的照片。
她在心裏說,媽媽終於替你報仇了!
心髒好像被悲傷捆成了一團,曾經的傷口又在她的夢境裏一道一道地裂開了。
她再次想起了那個噩夢般的夜晚。
那是美麗的仲夏夜。山野上方是深藍色的夜空,月光褪成水彩,像時間的河流隱隱流動。寂靜的山路兩邊,草叢裏傳來蟲子的長鳴,小溪輕聲奏著夏季的協奏曲,螢火蟲提著小燈籠,尋找回家的歸途。
一對母子,手牽手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下,他們的影子相依偎。
兒子隻有四歲,手腳胖乎乎的。他一邊歡快地唱著童謠,一邊抓著媽媽的手:“媽媽你看,螢火蟲,好好看!”
“嗯。”母親愛憐地看著她的寶貝,心中流淌著暖暖的幸福。
突然,兒子揚起小腦袋,睜著清澈的大眼睛問:“媽媽,你看,這麼多螢火蟲,爸爸是不是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母親愣了愣,隱隱的悲傷突然像涓涓的泉水一樣流淌了出來,她的身體仿佛要幹涸了。她跟兒子說過,螢火蟲的故事。她說,螢火蟲提的小燈籠,會引領迷路的爸爸回家。
可是,他的爸爸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他去世好久了。兒子不知道,現在隻剩下她們母子倆相依為命。他是她唯一的牽掛。
“兒子。”她蹲下去,深情又無奈地將他擁入懷中。
“媽媽……”孩子溫暖的呢喃突然被尖銳的車聲摧毀。一道刺眼的車光淩亂地晃了過來,母親抬起頭,驚愕地看到一輛法拉利跑車正在山路上東搖西擺地疾馳,就像喝醉酒似的,車胎摩擦著地麵發出毛骨悚然的聲響,車子從山腰上一下子衝到了跟前。
母親睜大驚恐的眼睛,抱著孩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希望這輛名貴的跑車能及時停下來,但她看到坐在車裏的一對男女正醉態百出地又喊又笑。那兩張臉,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們墮落在頹靡的大笑中,直到駕駛座上的年輕男人也看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