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惹塵從睡夢中驚醒。
她害怕極了,夢裏所有的人都離她而去,連桑農也是。
窗外的路燈昏昏暗暗沒有一絲鮮活的氣息。這個冬天,蕭條到了極致。
她穿上衣服悄悄起床。她還是比較喜歡那隻大的舊的黑色皮革沙發,整個人躲進去,如同躲進了一個大的安全的殼。她想自己的前生一定是隻軟體小蟲子吧,否則怎麼會這般貪婪地依附有牆壁的物體?
她給自己一個安靜的空間,好好回想這些日子發生的所有,短短幾個月對於她來說好似幾十年。但真的隻有經曆愛恨情仇、生死離別才能叫成長麼?
她想念韓醒岩,想念和他約定的花火大會,但這已是舊夢幻影。她問自己恨麼,恨韓醒岩?這個真正愛過的男人卻是如此不可依附的男人。不,不恨,若不是他,愛是什麼呢?若不是他,痛又是什麼呢?感謝吧,感謝這個穿越心靈的男人。
那麼他呢,舒竣,他又是什麼?想起舒竣,她的心充滿了愧疚。她給他打電話,也顧不得此時已是深夜。
嗨!隻這一聲招呼後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哦,惹塵,有事嗎?舒竣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完全不像剛從睡眠中醒來。
你沒有睡?她問。
沒有,睡不著。你走了,弦子也走了。嗬嗬,我想你們兩個呢。舒竣淡定的語氣透著明顯的偽裝成份。
舒竣,你愛過弦子嗎?你如實回答。我們沒有關係了,所以……
嗬,惹塵,你的意思我懂,好吧,我告訴你,我不愛她,我愛你,但這有用嗎?我是個講究現實的人,我真後悔當時不好好珍惜弦子。
怪我,是我把你帶進幻境中去的。
不是,也不怪你,我是心甘情願的,我試圖能靠溫暖留住你,可我高估了自己,不過我不後悔,我隻是希望你有愛過我,哪怕一點點也好。
嗯,我不是利用你,真不是,我也試圖留在你身邊,可我做不到。現在,舒竣,你自由了,你會去追趕弦子嗎?
不會。
可是我希望你會。
你是個怪物。
是的,我承認。
你是個魔鬼。
是的,我也承認。
惹塵,你別假裝委屈馴服好嗎?你的冰冷絕情能傷害到我,但是你楚楚可憐的樣子對我卻是毒藥啊,我會迫不得已地心疼你。其實,從解救弦子那天我就中了你的毒。那天我接到弦子模糊告別的短信後才趕到她家,現在想想從那時我就是弦子在意的人啊。可我呢,我忽略身邊的信賴,我傻乎乎地去靠近滿身盲刺的你。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鬼才知道,我不知道。好了,現在也沒有必要知道了。我隻希望我們說開了,以後可以做朋友。
好吧,希望我們三個人可以是朋友。如果我要去看她,你會去嗎?
再說吧,走了的何必緊緊再去趕?
今天一天,我也遭遇兩場離別,嗬嗬,老天挺能折磨人的。
惹塵,聽你說話我就後悔沒有把你鎖在房間裏,永遠不讓你出來。
嗬嗬,可惜你不敢,所以才是舒竣,也所以你隻是舒竣。
嗯,天就要亮了,我想睡一會兒。
好的,再見。
等一下,惹塵,我還有最後一句話。
嗯,你說。
聯係韓醒岩吧,你忘不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