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知道煙葉對我的病有何作用,也不知道是否有益,不過我用它做了幾種試驗,好象決心碰碰運氣。我先取出一片葉子放到嘴裏咀嚼,最初它確實幾乎麻木了大腦,因煙葉未經處理,氣味強烈,我不太習慣。然後我取出一些放進酒裏泡了一、兩小時,決定睡覺時服上一點。最後,我在一個木炭盤上燒了一些,把鼻子伸近去聞,隻要受得了炎熱並且不感到窒息,我都盡量聞得久一些。
利用這些試驗的空隙,我拿起《聖經》讀起來,可煙葉很讓我不得安寧,無法閱讀,至少在當時讀不進去。我隻是隨意把書打開,第一眼看到的字就是:“困難時求我吧,我會拯救你的,並因此感到榮耀。”
這些話對於我的處境非常恰當,我讀到時產生較深印象,雖然後來對我的影響更大。說到拯救的事,我可以說它們是毫無意義的——在我麵臨焦慮的時候它們是那麼遙遠,那麼不可能。以色列的孩子們得到保證有肉吃時問道:“上帝能在這荒野鋪上餐桌嗎?”我也像他們一樣問道:“上帝能親自把我救出這個地方嗎?”由於多年來都沒有過一線希望,我對此是常常懷疑的。然而這些話對我的確影響深刻,所以我也經常加以思考。此刻時間已晚,如前所說,煙葉使我昏昏欲睡,於是我讓燈在洞裏燃著,以防夜裏需要什麼,然後準備睡覺。可我在躺下前做了有生以來從未做過的事:跪下祈求上帝答應我,如果我遇到困難時向他求助,他一定要拯救我。我斷斷續續做完禱告後,開始喝泡過煙葉的酒,刺鼻的煙葉味太濃,我幾乎喝不下去。酒一下肚我馬上睡覺,感到它很快就直衝頭頂;我睡得很好,根據醒來時太陽的位置,我想一定是次日下午近3點。不,直到現在我仍有些相信次日又睡了一天一夜,第3天下午幾乎3點才醒,因除此外我不明白在計算一周的日子中怎麼會少了一天——我這樣計算數年之後便顯示出來。假如我是因為重複刻劃橫線而減少了日子,那麼減少的應該不止一天。無論如何,我的記錄中少了一天是確定無疑的,雖然不知怎麼回事。
不管怎樣,我醒來時發覺精神大振,輕鬆了許多。我起身下床,覺得比前一天更有力,肚子也好些了,有了饑餓感。總之我隨後一天沒發病,大為好轉;那是29日。
30日身體當然不錯,我出去打獵,隻是不想走得太遠。打到兩隻海鳥,像是一種很特別的鵝,帶回去卻不太想吃。我吃了些海龜蛋,它們的確很好。這晚我又服了藥,即用煙葉泡的藥酒,我想前一天就是它讓我好轉的。不過我沒喝上次那麼多,既沒嚼煙葉又沒把頭伸過去聞煙味。可隨後一天不是我希望的那麼好,那是7月1日;我感到略略有點寒冷。
7月2日。又用上述各種辦法進藥,用量同第1次差不多,隻是藥酒多了一倍。
7月3日。瘧疾徹底沒再複發,盡管隨後幾周裏體力並沒完全恢複。就在體力一點點增加的時候,我思緒萬千,想到《聖經》裏說的“我會拯救你的”,以及不可能的事實,我對獲得拯救也就沒太指望了。我一方麵感到灰心,另一方麵又想到我隻苦苦考慮著擺脫重大的災難,卻忽略了已經獲得的解脫,仿佛我被促使自問:難道我沒有奇妙地擺脫疾病嗎?沒有擺脫最痛苦可怕的處境?我對這注意了些什麼?我盡到自己的本份了嗎?上帝拯救了我,但我卻沒為他增光,就是說我並沒對已得到的拯救表示承認或感激,這怎麼能獲得更大的拯救呢?
我的心被深深打動了,於是我立即跪下,高聲感謝上帝讓我擺脫了疾病。
7月4日。早晨我拿起《聖經》,從《新約全書》開始認真讀起來,並讓自己每天早晚讀一點;我並沒限製要讀多少章節,而是想讀多少讀多少。這樣認認真真堅持沒多久後,我發現自己更深切真誠地為以往那種偏離正道的生活後悔。所做的夢再次對我產生影響,我又認真地想到這些話:“這一切都沒有使你懺悔。”我於是真誠地祈求上帝讓我懺悔,碰巧就在這天我讀《聖經》時,看到如下文字:“高貴的帝王和救世主啊,讓我懺悔,給我寬恕吧!”我立即把書放下,懷著一顆虔誠的心向上天舉起雙手,狂喜地大聲說道:“大衛之子耶穌啊,你是高貴的帝王和救世主,讓我懺悔吧!”
從真正意義上說,這才是我有生以來第1次祈禱,因唯有現在我作禱告時才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在上帝的鼓舞下,真正從《聖經》中看到了希望的前景。可以說,從現在起我開始希望上帝會聽到我的聲音了。
此刻,我對前麵提到的“求我吧,我會拯救你的”這句話有了不同解釋。過去我對稱為拯救的東西沒有任何見解,而隻是想到擺脫困境。雖然我在島上自由自在,但它無疑是我的一座監獄,是再糟糕不過的監獄,不過現在我用另一種眼光來看它了。我極其恐懼地回顧過去的生活,覺得自己的罪過如此可怕,以致我心中對上帝別無所求,隻望他能解脫壓在我身上的內疚,從而使我得到安慰。至於我孤寂的生活,那是微不足道的,我甚至沒有祈求擺脫它或把它放在心上;與真正的拯救相比,它是不值一慮的。我在此補充這些,意在告訴凡是讀到這裏的人,無論何時他們對於事物恢複了真正的理智,都會發現從罪過中被拯救出來,比從苦難中解脫出來要有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