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紋突地睜開了眼睛。看見肅修坐在對麵。於是起身點起一支蠟燭。房間的黑暗格局一下子被破除,微弱的燭光輕輕搖曳,星星點點。
她瞳孔盡是那燭光跳來跳去的身影,她也在等著肅修,不過等著等著便睡著了。
“月光才還很年輕。”
魚紋狐疑的望著肅修,“我還以為……”突然想起什麼便止住了要說的話,依舊俯身躺在長椅上。
石鼓同樣在沉默,一直覺著月光身上有種東西牽引著他,第一次見到月光,她踮起腳尖試圖將那樽塑像拿在手心,被他製止後,他便看見了月光的眼睛,這對漂亮的眼睛流露出天空般的自由同時包含著北極星的光芒,可是這對漂亮眼睛裏還燃燒著一團火,是複仇之火。這讓石鼓的心抽了一下,她還是個幹淨的孩子,該擁有更幸福的生活才是。然而,這些所謂的幸福,於月光身上再無可能。事情發生了便無法回頭。這個肅修是知道的。
“你那個時候還大她五歲呢?時間過得真快”
“啊。”魚紋仰起身子看著天花板,真的過了很久。那時得知自己的血液是多麼的珍貴,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哭泣。她是血族的布澤,她要找到那個可以帶領血族開辟新的天地的人,那個人能夠解除極光的封印,同時得以解除賦予極光的詛咒。到那時候,吸血鬼們將不再為鮮血掌控並且得以逃離時間的枷鎖。但那個解放者將付出永遠的活下去的代價。她尋了很久,久的她自己都不記得改變了多少個王朝。
魚紋望著天花板,嵌著的花紋比之上一次觀察斑駁少許,“小時候的月光有點胖,但很可愛。每次路我的花店都會好奇地向裏麵張望,每次都是背著那個小書包,每次都匆匆忙忙的不能夠停留。就這樣她一點一點地成長起來,我的直覺告訴我,就是她,她是血族的塚耀師。”
“哦?就是這樣?嚐試過放棄她那該有多好!又或是從來沒遇上”
“我不是沒有嚐試過。”魚紋皺眉道,“我記得自己想死死不了的痛楚,何況她隻是個孩子。我試圖搬離了那個城市,就當作是從來沒碰上。可是……,我仿佛被她垂死的眼神控製著。也許,命運無法逆轉吧!她也沒反對。”
“安洱是不是死了?”
魚紋輕輕合眼,肅修終於問到了正題,雖然她曾多次想象過像現在這樣的情形,但依舊不能控製自己的悲痛,尤其是對著肅修來講述這件事。微弱的燭光將她流出的那一滴眼淚清晰的放大了。
肅修毫無表情,他看到了魚紋臉上的晶瑩。悲痛於每個毛孔滲透,他早就知道安洱死了,是烏秀的眼神告訴他的。在他的心裏卻始終存在著一種僥幸。正是這種僥幸讓他不那麼痛苦!
許多年以前,有一個天使般的少女,她瘋狂的愛上了一個男人,那是個狼人,她知道。在一個沒有月亮的黑夜,他用他閃亮的眼睛帶她來到他們的家,他們一起生活,後來有了孩子,一個叫肅修另一個叫安洱。
人類的不信任導致異於他們而又有著不可思議力量的生靈遭到屠殺,他們是異端。父親為了保護他們,被人類剝掉皮毛掛在城牆。母親也被當作女巫活活燒死。他咬死了守衛並拿走了他的刀,他和妹妹從牢籠逃了出來。月夜,他潛回城用那個死人的凶器一夜間殺掉了全城的男人。他抱著安洱的時候渾身是血,安洱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們終日流浪,與風沙為伍。鑽進熊的洞穴短居,經年累月……
肅修渴望的那個結局始終沒能夠形成,僥幸是不可靠的,窒息撲天蓋地之勢襲來。肅修已然明白,他於這世間在無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