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叁拾壹、枉然(3)(1 / 1)

雲心在眾人的不解裏搬到了荷然居,住在池風然隔壁的廂房。她開始每日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卻常常將哀怨的眼神拋到我的麵前。

那個午後,她在木棉樹下伸出手心,雙眸帶著那麼多的期待,牢牢地看著我。我隻是對她暢然一笑,徑自站了起來,拍拍身上沾染的草屑,用意味深長地口吻回應她錯愕在空氣裏不知如何收回的手。

“雲兒,池大人是個好男人,他對你情深意重。”

我分明看到她漸漸寂然的希翼,猶如某一刻她臉上曾經閃現的厚重悲涼。可是我隻能在心底高呼抱歉,我負過她,我虧欠她那麼多,不管這是不是用來搪塞我不管麵對責任的借口,我都隻知道池風然才是那個能夠給予她她所想要的那種安逸生活的男子。

那一夜她在湖心小築裏靠近他的肩,我握緊的拳頭裏早已經做下放開的決定。隨風吟歌,且行一生。那風,不會是讓她傷痕累累的蘇吟風。我轉了身,朝東苑的廂房去,池風然那雙堅定不移的雙眸又浮上腦海,我攥緊了拳頭,狠心的沒有看她落下淚的情景。

洛雲心與池風然成親後一直住在荷然居。洛辰將別雲軒重新整飭了一番,雲心便開始拒絕踏入那間略帶陌生的院落。池風然始終以禮相待,外人眼裏,他們是相敬如賓的夫妻,私底下,他們擁有最密切關係的陌生人。

婚後的生活一直平淡如水,他們是兩個身在咫尺卻相隔萬裏的陌生人,自然沒有多交彙的浪花。況且雲心自小便是那種視所有如無物的女子,她小心翼翼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努力且用心的活著,不願意任何人輕易介入她的漠然。

即使池風然是她拜過堂的夫君。

雲心不願意讓人接近,池風然自然也是不肯逼迫。

讀書的時間越來越多,跟洛辰周旋在生意場上的時間日漸減少,他心知是洛辰對他的寬待,感激更甚,這個年近五旬的男子,仍有著當年傲視天下的氣勢,但終究不敵歲月催生白發。池風然感覺到自己對洛辰總有一份揮之不去的熟悉感,在看到他對自己的努力用心加於鼓勵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想起父親笑著對他點頭的樣子。

偶爾會回池家探望年老的娘親,但更多的時間都用在與書為伍的沉迷裏。他喜歡在荷然居的書齋裏揮筆作文,也常常捧著書本埋頭不理周遭的一切,抬頭的時候,他總是能透過書齋開著的門看到雲心坐在石亭內的身影。

那些時候,他知足地享受這種生活。他做著自己自小便夢想去做的去,愛著可以安靜讓他去愛的女子。有什麼不滿足呢?

夜裏,雲心就睡在與他咫尺之隔的床上,隔著一道屏風,他在臥榻歇下,依稀能聞到淡然的香氣,宛如主人薄涼的氣息一般,淘氣的拂過他的鼻尖,待他想深深回味時卻又仿佛細不可聞。扯過絲被,仿佛還有雲心為他鋪床時接觸的餘溫。這樣的幸福,世上少有了吧?他笑著,閉上雙眼深深呼吸,感覺到雲心和他同在均勻呼吸,格外的舒心。

洛雲心開始害喜的那段日子,池風然常常要在夜裏凝神細聽她的動靜,總要在她平穩的呼吸聲後才能安心的睡去。有幾個深夜,他總聽得到她輕輕抽泣的聲音,那麼輕那麼輕,卻仍是將他的心緊緊揪得幾乎窒息。

他不能問不能說,隻要她沒有開口,他永遠都可以是那個木頭人。他想要她對他不再那麼的視若無睹;他想等她敞開心扉,接受他的溫柔;可那都隻是想想,雲心有她的世界,若她願意,他自然可以進入。